她又抬头,想再看眼那条围巾,没想到和围巾的主人打了个照面——
他也是等咖啡无聊才四处张望,视线从她脸上飞过,然后意识到什么,迅速地重新看回来。
贺加贝被他的眼神钉住。
她想过会再见张弛,模糊地觉得是在一个很正式的场合,她会很寻常地和他交谈几句,或者只是大方地笑一笑,又或者装作没看到,和他擦肩而过。
但此刻真的见到了,却是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一间普通的咖啡厅,进进出出的顾客里,他意外地出现。
而她根本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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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话。
“最近还好吗?”
“要新年了。”
张弛始终一言不发,审视般地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剖开看清楚。她对这副模样感到陌生、恐慌和压抑。
贺加贝尴尬地重新看回屏幕,又敲了几个字,再待不下去了,她合上电脑,拿起一旁的外套,准备离开。
他这才开口:“你的咖啡还没喝完。”
像命令似的,她又坐回去,放下满手的东西,端起杯子一股脑儿喝光。凉透了的美式,像一碗苦药。她甚至用手背擦了下嘴。
张弛再看向她时,眼神里终于多了些情愫。
如果这是他气愤的宣泄,贺加贝想,我完全可以接受。
但他只是自嘲地说:“和我在一起,你受了很多委屈吧?”
干涩的双眼立刻润泽起来,贺加贝垂下头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尽量展露出自然的笑容:“没有。我很开心。”
他淡淡地笑了下,倾身向前,双肘撑在桌面上:“嗯,那就好。”
夕阳已经低垂,从落地窗的玻璃照进来,他们的影子投在不远处的墙上,交叠在一起,依旧亲密如斯。
张弛温和看着她,又变成了她印象中的样子。贺加贝也贪得无厌地看着他,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也或许,不会再见。
他们都没有说话,好像都默认这个共识。
手机不合时宜地一震,孟元正说他下课了,问她在哪里。贺加贝握着手机站起来。张弛移开视线,靠回椅背上,又恢复了最开始冷漠的样子。
她缓缓地穿上外套,慢吞吞地装好电脑,真正的告别时刻即将来临,“再见”两个字含在嘴里,在她完全收拾好要走时,还是说了出来。
张弛没看她,又握住咖啡杯,片刻后,只说了句新年快乐。
贺加贝出了门,站在路边回头看,隔着一道落地窗,张弛仍保持一个动作坐在那里。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他们成为同桌,故事从那时候开始。
而现在又是一个冬天,但他们的故事,从此刻开始彻底结束了。
得看我愿不愿意
之后的几年,整个世界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人人被裹挟其中,无处可逃。用孟元正的话说,短短几年,恍恍惚惚像过了几十年。
20年的春节还没过完,贺加贝就回南京了,报纸延期恢复出刊,暂时转到新媒体平台。回去的动车上,过道里挤满了人,有人戴着口罩,有人蒙着围巾,有人一如往常,但都谈论着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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