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想起猫的事。
去的路上随便进了家店买咖啡,竟意外地遇到贺加贝。他当时又气又恨,也想要她尝尝一走了之的滋味,但最后还是按耐着欣喜坐下。好几个月过去了,他们都冷静下来,慢慢地重新开始也不是没可能,何况她也说,和他在一起很开心。这真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但她没坐多久就要走,还特意说再见,他不知怎么偏不想回这句,只说了声新年快乐,因为心里有种预感,他们一定很快就会再见。
她一下就紧张了。
他也紧张了。原来她的再见,是再也不见的意思。她还用固执的眼神看着他,好像非要他答应不可。哪有这样的道理?明明是她想要从他的生活消失,还逼着他一起。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不会再顺着她。
两人僵持着,贺加贝干脆直接挑明。她毫不留情,反而委屈得眼红了。她的眼泪简直是最有威慑力的武器,张弛不得不妥协地说好。他暗自发狠,是你要这样的,那就如你所愿,我绝不会再找你,但愿你也别后悔。
到了叶漫新那儿,妹妹兴奋地领他去看猫,她眼尾处的红痕很显眼。猫估计被狠狠教训过了,还在和她闹脾气,妹妹吃力地把它从笼子里拖出来:“这是我的妹妹!我也有妹妹了。”
叶漫新走过来,笑着解释:“我们叫她妹妹,她就叫猫妹妹,叫习惯了,到现在也没取名字。”她揪住猫的后颈,提起来又关进笼子里,“不要再碰它了!万一又打架,伤到眼睛怎么办?”
张弛说:“那就送人吧。”
妹妹立刻哭喊着要他留下,他无奈,只好答应她先带回去。她又开心起来,坐在笼子前,颠三倒四地讲妹妹怎样怎样。
这是妹妹,那也是妹妹。叶漫新说:“还是得起个名字。”
张弛看了看:“它眼睛很漂亮,乌黑透亮的,叫瞳瞳好了。”
瞳瞳和桐桐,是偶然的巧合,他还不至于在一只猫身上寄托什么,但叶漫新不知怎么就展开了联想:“桐桐呢?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她不会来了。”张弛看着妹妹和猫,艰难地说,“我们分手了。”
“分手!什么时候的事?”叶漫新惊讶地拽着他转过来,“吵个架怎么吵到分手了?你不要胡闹。”
“没有胡闹。”
“那为什么要分手?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还是你说了重话,伤人家的心了?我还跟你说过要好好说话……”
张弛深呼吸。他也想问,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非要分手?
“……你现在嘴硬,小心将来后悔!”
他很烦躁,甩开她的手:“谁要后悔!你们吵到离婚后悔了吗?”
叶漫新一时哑然,妹妹也尖叫着爬起来,张开双臂,贴着叶漫新的腿,挡在她面前。
张弛知道自己吓到她了,赶紧道歉。他才伸出
,你现在比我高太多了,我都够不到你了。”
张弛闭上眼,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妹妹、妈妈、桐桐,所有人都被他弄得不开心,他在那一刻无比厌恶自己。
但总之,瞳瞳就是这样又回到了他跟前。
关于养猫,他实在没经验。除了掉毛、有异味,最令他头疼的是它太活泼了,一到晚上就开始跑酷,等他听到东西倒下的声音爬起来时,桌上已经一片狼藉了,更别提打碎的杯子、瓶子、盘子。张弛只好把它关进笼子里,它委屈巴巴地叫着,他又不忍心了,于是放出来和它讲道理。
瞳瞳偶尔会听,大部分时候依旧我行我素,张弛常常收拾,耐心耗尽时也会吼它。它便蹲得远远的,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张弛对自己很失望,人就算了,怎么猫的眼泪也像武器?
最主要的是,它的样子总让他想到贺加贝离开那天,他一遍遍地拨着电话、又一次次听到无人接听的忙音,而刚被捡回来的瞳瞳一直蹲在他面前,也是这副样子看着他。
最后,他放下手机问瞳瞳:“你也被抛弃了吗?”
瞳瞳小声叫了下。
疫情居家的几个月里,妹妹每天晚上准时打来电话,问瞳瞳怎么样,还要它接电话。
张弛把摄像头对准它:“瞳瞳在跟我生气,它不肯来。”
妹妹叮嘱:“没关系的,我可以等它不生气,但是你不要、它生气就不要它!我会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