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急事,你妈妈来燕京了?”
杨砾迟疑了几秒,点点头,顺势认领了这个还算不错的借口。
冯芸的信息里透着冷静和决心,她没有使用带有强烈情绪和赌气意味的措辞,而像是在处理与己无关的事务一般波澜不惊。
他预感大事不妙——冯芸动真格了。
自从打了她一耳光后,他既不道歉,也没有做出任何弥补过错的举动,反而整天和章薇腻在一起,疏远了她,也疏远了家。虽然他对她的爱意所剩无几,甚至还有些嫌恶,但是面对毫无征兆的离婚提议,他并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离婚后冯芸掌握了孩子的抚养权,那母亲抱孙子的愿望不就落空了吗?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纳闷,上次回家的时候,冯芸明明表现得那么温柔体贴,怎么现在说变就变?
带着满心疑问,他回到家中。
冯芸坐在桌边,面色平静,眼神陌生。
“不用再说了,离婚,我已经决定了。”她语气决绝。
“你总得让我知道原因吧?是因为失手打你了吗?我道歉,郑重道歉,行吗?”
冯芸扬起嘴角,冷笑一声,对他毫无诚意的道歉嗤之以鼻。
“不如去派出所道歉吧,警察说了,随时欢迎去做笔录。”
“你报警了?”
杨砾直勾勾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惊慌和愤怒。
冯芸瞬间背脊发凉,脸颊生出一阵幻痛,恐惧再次占领大脑,她本能地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份恐惧令她退缩过,溃败过,即便是抗焦虑药物和心理咨询,也只能减轻它的程度,而无法连根铲除。
她痛恨这份恐惧,它照见了她的软弱无能和被践踏的尊严。
冯芸意识到,她必须直面并亲手打败它,否则永远无法解脱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勇敢地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变成锋利的刀剑,向他发出警告:
“你再敢碰我一根指头,我立刻报警,绝不手软。玉中派出所特地为我开通了家暴专线电话,要不要试试?”
她拿起手机,在杨砾面前晃晃,不疾不徐地接着道:“到时候你会留下案底,警察也会通知你们学校,你觉得校领导愿意继续聘用一个有案底的人吗?”
面对态度强硬的冯芸,杨砾的气势弱了下来。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这事咱们先好好谈谈,为什么说离就离呢?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原因吧?……没错,我打了你,是我不对,你想怎么骂都不为过。我再次真诚地向你道歉。你想让我做什么来弥补,都是可以商量的。离婚……大可不必吧?要是真离婚了,雨萱怎么办,马上出生的儿子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在残缺的家庭里长大吧?”
杨砾打出一张又一张感情牌,语调也变得煽情。
“离婚而已,又不是丧偶。你还是他们的爹,我也还是他们的娘,只不过咱俩不再是夫妻。”冯芸不为所动,回答理智且客观。
她发现只要不把杨砾当老公看,不去迎合他的意图,就事论事,一切反而变得简单起来。
“如果我不同意呢?”
“恐怕由不得你。”冯芸稍稍停顿,又抛出一张牌,“芳柳公寓……是你的新家吧?……1006房间的户型真不错。”
冯芸似笑非笑,似在品味杨砾的表情。她如同捕猎者一般,冷漠地欣赏着猎物的挣扎。
听到冯芸准确报出了他和章薇爱巢的位置,杨砾大惊失色——她是怎么知道的?她究竟还掌握了多少秘密?
杨砾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出现纰漏的环节:手机?同事?……他突然想到一个人。
“谭铭之告诉你的?……一定是他!他对你心存不轨,所以捏造事实,怂恿你跟我离婚。他这是造谣,是诽谤!”杨砾极力狡辩,欲借讨伐谭铭之来掩饰惊慌,却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