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们抵达门前。
青铜巨门厚重无比,表面布满扭曲人脸浮雕,每一张嘴都被铁链锁住,眼中流淌着液态银光??那是被囚禁的言语之灵。
“验证方式应该和上次一样。”许沉舟喘息道,“付出一段最重要的记忆。”
阿砾闭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师兄临死前攥着她的手,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个音节;母亲藏她在地窖时,用指甲在墙上刻下的名字;师尊焚毁典籍前,对她微笑说“孩子,有些话,只能由你来说”……
她睁开眼,轻声道:“我选择记得的那一夜。大火烧了整座山门,我在废墟中爬行,听见地下传来微弱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是共感者求救的暗号。我挖了三天三夜,最后只找到一块染血的衣角。可我知道,还有人在等回应。正是那一夜,让我决定永不沉默。”
话音落,铜铃自动飞起,撞向门心。
叮??!
整座巨门剧烈震动,锁链崩断,人脸浮雕张口嘶吼,却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阿砾脑中某段画面悄然消散??她再也记不清母亲的脸了,只记得那双手的温度。
“我也来。”许沉舟上前一步,将手掌贴在门上,“我献上那一刻的记忆:我在净言庭最高密室,亲手打开编号073的档案盒,里面是一卷录音带。播放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爸爸,你说过只要我说真话,你就带我去海边……可你现在为什么要捂我的嘴?’那是我女儿,七岁,三个月后死于‘意外窒息’。”
火焰融入青铜,铃声穿透门扉。
轰!!!
巨门轰然洞开,一股深海寒流喷涌而出,夹杂着亿万颗银色光点,如同倒流的星河。门后并非宫殿,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水下荒原,中央矗立着第二颗黑色心脏,比东荒那颗更加庞大,搏动频率却极慢,仿佛沉睡的巨兽。
“它还没完全苏醒。”林晚分析道,“但已经被激活了,正在吸收全球范围内的恐惧性沉默。”
“所以我们要赶在它彻底觉醒前,完成净化。”阿砾握紧符剑,“这次不能只靠铃与火,得唤醒所有被封印的言语之灵。”
许沉舟点头:“那就让它们听见我们的声音。”
他们踏入荒原,脚踩在柔软的沉积层上,每一步都激起一圈声波涟漪。十二柄符剑自动排列成阵,悬浮于黑色心脏上方,剑身开始渗出银光,那是被净化的语言原型正在复苏。
突然,地面裂开。
数十具身穿深蓝长袍的尸体缓缓升起,面容模糊,喉部缠绕着水晶丝线,胸前佩戴“海渊学派”徽章。他们是三百年前试图破解缄渊秘密的学者,失败后被制成“言奴”,永世守护此地。
“又是傀儡?”阿砾皱眉。
“不。”许沉舟凝视其中一具,“它们……还有意识。”
果然,那具学者尸体缓缓抬起手,指尖划过虚空,竟写下一行水纹文字:
>**我们一直在等你们。**
紧接着,所有言奴同时动作,双手交叠于胸前,齐齐跪下。随后,他们张开嘴,却没有声音发出,唯有银光从喉间溢出,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射天顶。
“他们在传递信息!”林晚惊呼,“这是海渊学派最后的遗言??关于‘双生共鸣’真正的代价!”
光幕展开,显现出一段古老记录:
>“双生共鸣非仅以记忆为祭,更需献祭‘共鸣者之一’的生命。铃主承载言语,火主燃烧自我,唯有如此,方能逆转缄渊法则。若二者皆存,则净化无效;若二者皆亡,则世界归寂。故??
>一人活,一人死。”
死寂。
阿砾浑身颤抖,猛地转头看向许沉舟。
他也看到了,脸色苍白,却笑了:“原来如此。难怪师尊当年没告诉我们全部真相。”
“不!”她抓住他的手臂,“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改写程序,可以延迟共鸣,可以??”
“来不及了。”他望向那颗缓慢搏动的黑色心脏,“你看它的心跳,越来越强。再拖下去,第二个缄渊就会完全觉醒,到时候,不只是语言,连情感都会被抹除。人类将变成只会执行命令的躯壳。”
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走上前,将火种按在符剑阵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