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下颔被冰凉的两指扣住。
被迫一点点,抬起头。
年轻的帝王,眉目冷峻如那被供奉于高台上,最无情的佛像。
如炬的双目,幽深如古潭,只一眼便能叫人尸骨无存。
裴玄琰微一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竟是张白白净净,极为清秀的一张脸。
眉如远山,挺括的翘鼻下,薄唇是失血的苍白。
但那双似是隔山照雾般的眸子,细看下会发现还是褐色的,犹如摆放在殿内,最珍贵的那颗琉璃珠。
只是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眸里,尽是对他的恐惧。
裴玄琰并不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惶恐不安,他只在意——
随着身躯缓缓往前倾,裴玄琰停在了项颈处。
那一片肌肤,像是常年不照阳光般,白到甚至都能看清薄薄一层肌肤下的青色血管,贴了块看上去,就像是欲盖弥彰的膏药。
裴玄琰抬手,动作粗暴的撕下了膏药。
闻析颤抖的愈发厉害,撕痛感让他紧紧闭上双目。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帝王冰冷的指腹,摩挲上那一寸肌肤。
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擦过肌肤,如同被一条毒蛇给缠上。
这简直是比直接对着脖子来一刀,都要来得恐怖。
果然,裴玄琰瞧见了,被掩盖在膏药之下,那两个齿尖咬出的小洞。
已经愈合了,但因为他的肌肤太白,所以绕着小洞一圈的红晕格外明显。
“昨晚,是你。”
闻析做梦也没想到,昨夜自己惹到的,竟然会是新帝!
这真是喝口凉水,都能被活活呛死的倒霉程度!
“陛、陛下恕罪!”
“昨夜奴、奴才真的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
裴玄琰哦了声,语调分辨不出喜怒,一如他的气质般,冷到没什么人气。
“可是你的反应,可不像是什么也没瞧见。”
“比起活人,朕更愿意,相信一个死人的话。”
那只原本流连在那一寸肌肤上的手,忽的扣上了脖颈,收紧。
帝王居高临下,神色冷漠,犹如碾死一只蝼蚁。
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只要陛下愿、愿意饶奴才一条小命,奴才为陛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