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李青壑忽然将瓜子丢回盘子,抬头盯着米铺门口,一名米铺的伙计大概正询问着男子的身份,得到答案后立马换上热络的笑,打帘请他入内。
揣着疑惑的李青壑一把拦住路过的朋友,指着楼下马车问:“严家不是就剩一个严娘子了吗?那个男的是谁?”
朋友打趣道:“怎么人还没过门,你先抓上奸了?”
见李青壑剑眉拧起面露不悦,朋友忙道:“这你可问对人了,我有个堂哥在严家做差,正好知道些内情。”
他指着那家米铺道:“这间铺子正是严家的祖产之一。昨儿严家另一门来人,严娘子已经将几处祖产交给她的堂叔,剩下的估计这些日子陆续要交接出去。”
接着他挤眉弄眼的拿手肘顶了顶李青壑,笑道:“看来严娘子是打算一心一意傍好李家这棵大树。”
李青壑却没叫这番调侃生出恼意,反莫名有些不平。
为了这份祖业耽误最好的年华,熬到二十岁尚未说亲,怎么现在甘心拱手让人呢?
却说严家堂叔一连视察数处店铺,店中掌柜、伙计无不毕恭毕敬,叫他通体舒畅,闲翻了几本账目,进项也令他十分满意。
他巡视完一间米铺,正要打道回府,偶闻两个伙计躲在柜台后边兴奋地聊着昨夜的牌局。
听他们鸿运当头,如何在牌桌上大杀四方,春风得意的人不免有些手痒。
他悄无声息地站在两名伙计身后,待二人意犹未尽的转身,顿时被吓个半死,忙向他告错,堂叔不痛不痒敲打两句后,又问起他们口中那销金窟般的赌场。
二人闻弦歌而知雅意,堆着笑请他同行。
瓜子壳已经在李青壑身前的小几堆出个小山包,他还一动不动杵在窗前。
眼见着严家堂叔上了马车,两名米铺伙计追在车旁引路,拐了个弯,正是往赌坊去的方向。
李青壑搁下瓜子盘就往外走。
左右酒肉朋友连忙拦他,询问:“这么急匆匆是要做什么?”
李青壑被话一拦,终于是冷静下来,心道:我这是要做什么?
他抿了抿唇,折身回到窗边,见底下游人如织,再无严家人的身影,皱着眉想:真是个蠢女人,居然将家产交给一个初来乍到就往赌坊跑的赌鬼。
关他什么事。
“我今儿瞧见严家那个堂叔往赌坊去了。”李青壑双手抱肘,摆着张臭脸,如是对杜夫人说道。
杜夫人纳闷地看着他。
“所以呢?”她反问。
李青壑结舌。
他觉着自己将这件事告知母亲,对严问晴十分喜爱的杜夫人自然会把消息透给严问晴,问他“所以呢”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李青壑这番心路历程决计是说不出口的。
于是他撇嘴:“瞧见了,随口说说。”
杜夫人却笑道:“他们家的事儿,你瞎搀和什么?”
李青壑转过头去,眼神有些游离,他道:“咱家不是最忌赌博吗?严娘子有个赌鬼堂叔,可不能让她嫁进咱们家。”
杜夫人刚还有几分儿子开窍的揣测,又被他这番话打得烟消云散。
闹半天是在绞尽脑汁寻严家的错处推脱婚事。
杜夫人冷笑一声,道:“严家的远亲,与严娘子素无交集,关她什么事儿?”
说着,杜夫人眉头一皱:“你去赌坊附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