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世友面露大骇,连声拒绝:“不可不可。”
“有何不可?”李青壑心觉不满,“你又无婚约,也不曾有心上人,更何况你大我三岁,与严娘子同龄,正是相配。”
卜世友垂眸苦涩道:“小爷也知我这个年纪尚未议婚。实在是家境贫寒又屡试不中,如此情境,怎好耽误佳人?”
推拒来推拒去,闹得李青壑心里莫名冒出几分野火。
——他不肯娶严娘子是情有可原,怎么旁人也敢找理由推三阻四?
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不待他细究。
李青壑只当是因这桩迫在眉睫的婚事生出急火,只压着怒意拽住卜世友道:“你只消点头,婚事支度小爷我一并包揽,良田旺铺一应俱全,保管你的婚事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权当谢你解我燃眉之急。”
卜世友等得就是冤大头这句话。
他终于犹犹豫豫地应下。
可好容易逼得卜世友答应,李青壑的心里却依旧不觉松快,他道自己这是因为事情还未解决,所以不得放松,便急哄哄拽着卜世友出门采买一身簇新的行头。
锦衣玉冠、革带皂靴,一应俱全。
卜世友捧着云一般柔软轻盈的绸缎,垂下眼皮掩去眸中暗沉的嫉恨。
他待李青壑结完账,才疑虑重重地开口:“我与严娘子素昧平生,又如何产生交往?”
“这好办。”李青壑道,“我请我娘邀她出门,去到人来人往的地方,再想办法支走我娘。你守株待兔,同她‘偶遇’交谈,穿着这样一身玉树临风的装扮,就是天仙也会留两眼在你身上。”
李青壑说完,心里又莫名不大舒服。
目光一转,落到成衣铺子里的大铜镜上,照见自己风尘仆仆的模样,他没忍住伸手捋了把头顶杂乱的碎发。
李青壑忽略时不时冒尖的怪情绪,依着心中计划回到李家。
他凑到杜夫人跟前伏低做小,哄得亲娘终于给他几分好脸色后,方试探道:“纵是你将那严娘子夸得千般好万般妙,我不曾见过,也是不信的。”
杜夫人嗔道:“那日不是你佯装得病,要死要活不肯一见吗?怎怨得我?”
李青壑摸了摸鼻尖,撇开眼道:“你将人径直领到我屋里,我衣衫不整哪里敢见她?要我说,你真想撮合我们,该约个正正经经见面的地方。”
杜夫人一听确是这个理儿。
遂去信给严问晴,邀她过几日往城外福佳寺同游,并直言会带上不肖子与她相看。
严问晴拈着花笺沉吟。
凝春笑道:“这李家的少爷总算明事,知晓咱们娘子的好。”
严问晴却失笑摇头。
她将花笺收入妆奁底层,随口道:“我看这位小少爷怕是另有盘算。”
及至约定的日期,杜夫人一面描眉,一面使人去嘱咐李青壑仔细装扮,可见她心里也对儿子的德性了如指掌,怕他阳奉阴违,到严问晴面前不要脸的作怪。
还不等杜夫人更衣,有人匆匆来禀。
说是杜夫人的闺中故友随夫赴任越州,今日途径安平县,顺路前来探望。
多年未见的好友来访,杜夫人不免犹豫。
这时李青壑乐呵呵闯进来:“既然娘这儿有客人,就叫我一个人去福佳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