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壑急忙打住快要偏移地神色,飞快地瞟了眼严问晴,低声道:“原来……你叫晴娘……”
严问晴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
虽然依照礼节,外男不好直呼未婚女子的名字,但他们议亲大半年了耶。
合八字、写婚书,哪一个不需要双方的姓名?
敢情这位李少爷不仅是个彻头彻尾的甩手掌柜,而且对即将与他缔结婚姻的女子全然漠不关心。
竟还敢在此装着纯情样。
严问晴用尽了自己的好涵养,生生憋下到口的冷言冷语,咬牙道:“我名严问晴。”
“啊。”李青壑立马道,“我叫李青壑。”
严问晴看着他,不说话。
在这静默中,李青壑忽然想起刚刚严问晴对杜夫人说的话——她知道自己叫什么。
他尴尬地笑了笑,很是多余地说:“哦,你知道啊。”
然后李青壑意识到,他也应该知道严问晴的名字。
可他不知道。
除了最开始得知这门亲事,后边他不愿也不敢听到严问晴相关,三书六礼的种种细节一概不曾过问。
事到如今,甚至连自己新婚妻子的名字,都是洞房花烛夜现问出来的。
李青壑低着头,攥着衣袖的手劲大到快把绸布拧裂了。
严问晴瞥到他局促的举动,终于大发慈悲,越过这个话题温声道:“饮过交杯酒咱们就洗漱歇息吧。”
“啊?”李青壑闻言大惊失色,囫囵话也说不出,“不、我们、那个,睡……不是,我们……”
“假夫妻的约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严问晴竟然能领会他的意思,出言解释道,“难道你还要夫人听说咱们分房而睡,大半夜再辛苦跑上一趟吗?”
李青壑被说服了。
不过他有一件事耿耿于怀,化解好一会儿也化解不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唤‘母亲’了?”
问完,李青壑倒是先红了脸。
严问晴一怔,带上几分真心道:“那是你的母亲,我纵使再喜爱、尊敬她,既然不嫁给你,也不该当着你的面称呼母亲。”
李青壑听这一番话,心里莫名酸胀。
也不知怎么想的,他脑子一抽,便迫切希望与严问晴达成更加亲密的关系,但“假夫妻”又似一根细绳紧紧勒住他最后的倔强,于是他道:“没关系。”
严问晴正琢磨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又听李青壑道:“咱们拜个把子,这样我娘就是你娘了。”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严问晴深吸一口气,暗自劝告自己:新婚当晚谋杀亲夫,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