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这些一茬茬的儿子,父皇有点在意的,除了二哥,恐怕还多了个长公主。
随手打了狐狸就送到公主殿,火红火红的皮毛,他瞅见了,真是叫人恨啊。
谢危启打小随母亲在冷宫。
母亲死了,他才出了冷宫,养在其他妃子处。
冷宫可真冷啊。父皇从来就不曾给过他温暖的物什。
只有无视。只有轻蔑。
谢危启想起长公主的那张脸,敷粉的美人面。
那道箭射中的若是长姐的眼,血液流淌,是不是也如这狐狸的火红耀眼。
钧抒公公带人抬走公主殿里的棺材,说了一堆的好话致歉。
宗隨来的时候,正撞上棺材出去。
黑木黑棺,装着曾经的太子殿下。如惊弓之鸟的太子殿下,最终惊惧自戕。
宗隨目送棺木远去。
皇家之事,他无力置喙。只是回想起,他曾经见过太子一面。
太子抱着一只兔子,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说二皇子养了条狗,要吃他的兔子。
后来那兔子还是被吃了。
二皇子用兔皮做了条围领,系在太子的脖颈上。
太子说要报仇。
第二天太子又多了狗皮做的护胸。
二皇子亲手剥的,血淋淋的没洗干净,缝得很粗糙,问大哥是否喜欢。
这护胸太子自然没用。谁也不会用狗皮做的护胸。
后来太子自戕,倒把陈年的狗皮护胸穿上了。
一把匕首,穿透狗皮,穿透心脏,也说不清是不是报了兔子的仇,顺便殉了葬。
宗隨是带着陛下的命令来的。
陛下的吩咐很清楚,但宗隨不打算真的这么做。
教导男女之事,用春宫图也算。陪殿下玩,讲故事也算玩。
若真的跟公主殿下有了首尾,反倒不好收场。
殿内奚步幸鞍点起熏香,去去棺材的气息。
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告知了公主陛下的命令。
奚步步子僵硬了会儿,垂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直到公主殿下让其余人都下去。
奚步走了几步,回头看,金纱帐隔着,看不见殿下神情。
宗隨带着春宫图,慢步走到帐旁。
他询问了几句,无人回应,宗隨掀起了纱帐。
公主殿下静静地睁着眼,看向他。
这样一双眼的主人,也会如太子,断送在宫廷吗?
宗隨垂下目,跪了下来。
他已经很久没行这般大礼了。
他展开春宫图,捧给殿下看。
带着这样亵渎的图书,他的姿态放得很低,不像一位将军。
他有意识消减自己的威胁性,以此禀明公主殿下,他并不会真的遵从陛下的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