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这个动作的一瞬间,孟涣尔就后悔了。
自己在没由来地紧张些什么?
仿佛久违的天敌再度相见,孟涣尔瞬间被勾起应战机制,想象着自己眼中发出激光的样子,猛地又把头转回去,试图在气场上震慑对方。
然而谢逐扬已经把目光转到别处。
他发现了楼底下这帮人的存在,视线在几道身影上轮流转了一圈。
一群人偷窥计划败露,咳嗽的咳嗽,扭头看天的看天。
谢逐扬转过身,没有停顿地下了楼,因此也错过了某个人的回击。
……反应落了空,孟涣尔十分懊恼。
早知道刚才就不躲开了,白白显得人气势低了一截。
孟涣尔把他那一秒的局促归结于他和谢逐扬已经有一年半没正式见面了。
他们这一圈人里,孟涣尔是年纪最小的,谢逐扬比他大三岁。孟涣尔上大一时他大四,大二的时候对方去国外读起了研究生,从此那个讨厌的领居家的儿子像是淡出了他的生活。
谢逐扬提前半年拿完两年制硕士学位回来了的消息,还是两天前姑妈告诉他的。
再熟的朋友将近两年没见都会多少变得生疏,孟涣尔告诉自己。
更何况谢逐扬不是朋友,是敌人!
手机的主人谷修杰“啪嗒”一声将通话关了,瞥了眼屏幕说:“四分二十九秒。五分钟内结束战斗,哥们儿牛人。”
一伙人面面相觑。
他们偷听的本意是看热闹不错,可真直击到这么惨烈的对话现场,又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好了。
好半晌,他旁边的梁滨才幽幽地来了句:“我操,真服了这大哥,也不怕他爸怪罪。”
孟涣尔从先前那种震惊中回过味来,心中止不住涌上好奇,问道:“他们家不是都有悦宜姐了吗,他以后又不接管集团,干嘛这么急着推出去相亲?”
牧天睿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猜刚才坐在他对面的是谁?”
孟涣尔轻声而茫然地:“谁啊?”
对方凑到他耳边,说出一个企业的名字。
“……那位老总的千金。”
孟涣尔震惊:“他们家资产得是我们几家加起来那个数吧?”
“所以咯。”谷修杰不无嘲讽地说,“真被那个级别的富家千金看上了,你猜他爸愿不愿意卖儿子?”
想到自己不到十分钟前也还在被姑妈催谈恋爱,孟涣尔竟有点微妙地感同身受起来。
这时,侍应生推着餐车从他们边上经过。
孟涣尔从下午到现在还没吃饭,拿了碟甜点打算填填肚子。
吃到没剩两口的时候,耳边忽听得脚步渐近。
旁边的牧天睿说:“哎,他回来了。”
仿佛有什么预感一般,孟涣尔嘴里含着奶油匆匆回头。
还没等他瞥见什么人影,下一秒,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猛然从后头罩过来。
“还吃甜的,牙不要了?”
刚才在电话里听过的那道嗓音出现在了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