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见到桑适南愣了一下,随后笑了:“你是赵大银行家的公子?久仰久仰。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面,会是在这种地方。”
桑适南眉头一皱,手指在审讯桌上“咚咚”敲了两下:“这里没有什么银行家的公子,只有人民警察,麻烦端正你的态度。”
他在陈老板对面坐下,把前面的审讯记录仔细翻了一遍。
“怎么说?”桑适南瞟一眼陈老板,“是觉得咱们这儿的审讯,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陈老板挑了下眉,不接话。
桑适南一脸淡定地放下审讯记录:“回去告诉你那些坐牢经验丰富的狐朋狗友,这招过时了。”
陈老板闻言微微一怔。
桑适南直视他的眼睛:“现在公检法三家都看重物证,就算你不开口,等我们找到相关物证,证据链齐全依然可以提起公诉。而且,即便你主动招认了罪行,警方也未必会信。万一你替人顶罪,我办了冤假错案将来还要被追责。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警方就拿你没办法了?你好好想想,好好想。”
陈老板神色一僵,脸上浮现一丝犹豫。
桑适南看在眼里,忽然话锋一转:“在审讯室里坐了挺久了吧?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陈老板喉结动了动,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响了两声。他迟疑片刻,终于开口:“我想……吃碗牛肉面。就是大门对面那家小馆子的。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
桑适南冲着外头的玻璃窗摆了摆手。
不多时,陆骁端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牛肉面走进来。陈老板是真饿了,狼吞虎咽几口就见了底。
他舔了舔嘴唇,终于松口:“桑警官,我跟你实话实说吧。确实有人联系过我,要借我的场子贩毒。”
桑适南一顿:“贩的什么毒?”
“那种毒品……很不一样。”陈老板哪怕只是回忆一下,都忍不住咋舌,“我在这一行混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客人非富即贵,消息自然就比外面灵通。有次我无意中听说,市面上有一种新型毒品,叫‘巴别塔’,利润惊人。我本来没打算碰,那玩意儿哪是普通人能有门路的?可偏偏有人主动联系我,说他有货,不贵,量也不大。只要我答应在会所里放人交易,就能分我一半抽成。”
“你还真答应了?”桑适南冷声说,“容留贩毒的罪名你心里没数?”
陈老板耸耸肩:“警察同志,我喜欢钱呀。你知道那种毒品100g能卖多少钱吗?500万!光我那个酒吧,一年的流水都没这么多,还没刨除成本。贩毒却是一本万利,换谁不眼红?”
“眼红?等你进了监狱,你就该眼红别人有自由,而你没有了。”
陈老板低下头,没再吭声。
桑适南又问:“那个人手上现在一共有多少?”
陈老板老实竖起一根手指:“1公斤。”
1公斤,就是5千万。
陈老板有些委屈地说:“但我也没赚到钱啊!这批货太新了,知道的人不多,合作以来拢共就卖出去几克,不知道的不会来买,就算知道,又不知因为什么不敢买,我也怀疑过这批毒品来路不对。而且跟我合作的那个人吧,一开始很着急要在我这儿卖货,后面突然态度就冷淡了,加上会所酒吧卖得不好,事情就慢慢搁下了。好不容易有天对方联系我,说来了个大单子,傍晚六点过来交易,那不也是被你们警察发现了吗?会所都差点被炸了。”
“跟你合作的人,你见过吗?对他了解多少?一五一十说清楚。”
“没有。”陈老板摇头,“每次对方要来会所交易,都只会提前告诉我一个大概时间,从不在我面前露面。声音也处理过,辨不出年龄,甚至男女都听不出来。”
桑适南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不过对方有个特点,我记得很清楚。”陈老板补充,“每次打电话时,背景里都会传来一种声音……叮叮当当的,清脆得很,有点像风铃。”
“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桑适南追问。
“没了,对方每次跟我打电话用的都是虚拟号码,我联系不上对方。那个,警察同志,容留贩毒的事我认了,但沙发下那个炸弹,真跟我没关系!我吃饱了撑的自己砸自己场子吗?”
“没说跟你有关。”桑适南低头抽出一张照片,放到陈老板面前,“我另外有个问题问你,这个人,你认识吗?”
陈老板探身一看,顿时怔住。
那是一张警方在会所排查炸弹、疏散人群时拍下的照片。
画面中央,一个年轻男人静静站在警车旁。他身后是流光溢彩的会所霓虹,他整个人却像是画布上突兀的一块黑白画,与周围完全格格不入。
“这不是……”陈老板讶然,“我们会所新加入的会员吗?姓沈的那个。”
“你说他姓什么?”桑适南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陈老板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