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只妖。
甜只是她的皮,骨头却是艳的。
温热的脸贴在周野的手臂上,灼得他眼都眯起来,却没有收回手。
黑色发尾黏在她的脸上,给她白瓷般的脸添了几道惊心动魄的裂缝。
周野盯着她,想把她看穿,低声吐出:“不好。”
“不好?不是‘不行’?”尾音懒洋,却妖媚得像钩子。
“老板、周老板、周老师,你是不是会读心?为什么我想什么都瞒不住你?嗯?”
她笑吟吟,手里砖头被她捏成碎石,“沙沙”落下,“这样‘不~好~’。”
周野眼眸渐深,手上力道不自觉收紧。
“诶——老板松手,我手痛。”
黄灿喜眉头轻蹙,眼带委屈地偷瞧他一眼。
周野果真松开,眼里的疑惑逐渐散去,像找到了答案,忽然笑出声。
那笑不同于往常温润,而是彻底放开的畅笑,像是看见什么荒唐好笑的玩意儿。
“黄灿喜,你别这样。”
可黄灿喜像是中邪,愈发逼近,几乎要钻进他怀里:“周野,那个瓦片,问你你也不肯告诉我,你是不是也有?”
周野笑到往后仰,把她推开,收声时仍抿着嘴笑,余光瞥她:“你把委托人父母打进医院的事——”
一切都如倒带般猛地抽回。
黄灿喜眼睛瞪圆,从周野身上爬出来,“老板,你怎么在这?”
“我们两?我们两怎么抱在一起?啊——?”她抽气,她不可置信,她搓脸发疯、茫然四顾,“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去买汉堡吗?汉堡呢?几点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显得很忙。
黄灿喜就这么在周野面前,将自己全身上下六个口袋全翻了个遍,甚至有一个口袋还破了个硬币大小的洞,她又灰溜溜地塞了回去。
“哈哈。这地方风水不好,我自从来了米北庄村之后,总会失去一些记忆,你刚刚对我干什么了?我怎么会——?”
周野指着地上的石块:“你刚想砸我。”
又抬手指向自己的手腕:“还用我的手擦嘴。”
黄灿喜愣愣地盯着他,后槽牙磨得“吱吱”响,心里暗忖:哪天得让周野也尝尝“含笑九拳”。
周野瞥了她一眼,有点无奈,却收了笑。
“你找到狐仙的‘名’和‘形’了吗?”
黄灿喜立刻掏出小本本:“大家对这事都避讳不谈,是真记不得,还是不想说,我也不清楚。
不过……如果土地庙真在省道那一块,我倒有个头绪。”
“《村志》里不讲志怪,但是讲了一道历史。”
“传说在千年前,工匠挖宋辽战道时,挖出一块五彩的石头,视为奇石,供奉在雄县某处。零几年,北京的专家大队来考察,发现那奇石不过是一块发着绿光的铜矿石。”
“说不定,那石头被供奉在米北庄村的村头,大家给一块铜矿石供奉了千年的香火。”
她说到这里,又觉得神奇,“一块石头被供奉千年,真的会诞生怪力乱神吗?”
“当然。”周野撑着脸,静静听她推理完,才开口:“石头不会生神,是人给了它灵。
“有人就有信仰,有信仰就有念,鬼神便在念里活,也在念里灭。
“所谓正统教义,不过是把民间流传的东西收束成条理罢了。
“真正能让神留下的,不是庙,不是经书,是人一代代的记得。
“死亡并不是终点,被遗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