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内,都未曾走水吗?或者这附近?”
“小娘子,我们衣铺在此处开的年岁比你年龄兴许还大呢!除却五年前隔街生过一次小火,我们连火星儿都不曾见过的呢。”店娘笑答。
“多谢。”她木讷地点点头。
夏怀夕眼前再次闪回预告片中衣铺被火海吞噬的场景。
这些都只是花月阁大火前一次次小的预警而已,真正的大火的的确确还没有来到,它会在三个月后的南城大街发生,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在正常推进的剧情。
夏日的热浪将店中不甚流通的空气蒸得憋闷,夏怀夕一时间却感到冷意攀上脊骨。
见人双眼呆滞愣在原地,店娘奇怪地叫了两声:“姑娘?姑娘?”
恰巧海月合欢赶了上来,这才让夏怀夕回了神。
“来都来了,我看店里款式时兴,不如裁件衣服试试?”合欢提议。
店娘瞧出来了生意,眼冒精光地冲上前来:“是啊是啊,这两日我们新裁了两片裙出来,配上对襟窄袖短衫,比原先的裙装更瘦窄些,姑娘身姿纤细,这样的身量两片裙最显窈窕。”
说罢便要上尺丈量。
夏怀夕压低声音道:“前两日不是刚拿回几身衣裙吗?我那几件都还没试过呢……”
“诶呀姑娘!女子哪有闲衣服多的,再说七夕宫宴马上便到,您都好些年未曾去过了,城中佳人传言竟不传夏府芳名!这哪儿能行,这次您入宫定是要艳压群雄才是呀。”
夏怀夕被猛地一推上前丈量身架,咧嘴尬笑:“我谢谢你啊,应该是艳压群芳。”
“七夕宫宴?”这剧情居然还有宫宴的情节?夏怀夕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问道。
“是啊,每年圣上都会邀请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在七月初七晚于宫中所建的乞巧楼一聚。圣上身边重臣一般都会携亲眷出席,不过……夫人走得早,姑娘您又身子骨很弱,老爷已经好几年都是自己前去的了。”
“但今年不同呀!姑娘瞧着气色大好,何不去凑凑热闹!”
夏怀夕一撇嘴,心道拉倒吧,电视剧看多点的都知道,一听“夜宴”两字简直就是和“出幺蛾子”绑定在一起,准没好事。
“有何热闹可看,我看倒也不必。我在府中同你们一起乞巧岂不更好?”她仰身将发髻抵在车墙歇息片刻。古人这从小蓄起的厚发乌丝盘成的发髻再点缀上金冠玉石,随便跑两步扯得她这个现代人头皮直发疼,直到现在也难适应。
车驾经过皇宫东侧城墙根儿的小路,柳树垂下的枝丫被车顶触着左右摆动,惊起其中飞鸟,扑扇着翅膀越过城墙,飞到宫檐上去。
夏天无正跪身收拾着针灸的细针。
钟铭德在内侍的服侍下敛了衣袖,重新端坐起来。绣着龙纹的华服加身,却遮不住内里骨瘦如柴的虚空。他伸手扶了扶衣领,只两个动作便忍不住虚咳。
“昨日廷珪进宫时提及近来恰巧碰见夏卿家中爱女。”
夏天无动作一顿,瞳孔不动声色地一转,侧身跪答:“是。”
“她也年至二九了吧?”钟铭德问道。
“臣女确是元贞十一年生人。”
“哦……算来是同廷珪廷璋差不多的年纪。朕记得……前些年七夕宫宴她一直在府中养病,未曾进宫吧?”
夏天无将头埋得更深些:“是,臣女自幼身子骨弱,常年药不离身,故而无幸参与宫中盛事。”
“那今年身子可好些?过几日一同与你进宫罢,年轻人,总不能常被一方四墙拘了天地。”钟铭德留下句话,便长袖一甩往外殿瞧札子去了。
话头虽是问句,但天家言已至此,早已没了回旋余地。即便真有高烧不退,也是要拖着病骨前来谢恩的。
夏天无心中一叹,面上仍毫无异色。
次日天光未亮时,宴请帖子便踏着日光自宫门向内外四散至宫府各处。
谢春和一早梳洗,今日乞巧楼要验收装点,她需佐着皇后亲登楼上,同内侍省再确认一遍流程细节。
她坐至妆奁前时中官递了帖子上来:“贤妃娘娘,这是内侍省初拟的宴会坐席名单,请娘娘过目。”
谢春和通眼一扫,柔声道:“今年宴请单子人好似多了不少。”
中官哈腰应声:“回娘娘的话,是陛下的意思,皇上说今年是四皇子归京后第一次乞巧节,要办得更热闹些才行。”
谢春和提唇一笑:“那确是要……多谢皇上心意了。”
她目光移至面前铜镜,镜中女人温婉贤德,岁月未使娇花失色,眼中笑意却浅薄一层,摇摇欲坠,只待下人离开,便
翩然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