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瞄了眼夏时泛红的耳根,像是觉得有趣,轻笑一声,转了转手里的笔:“这位同学。”
他猜夏时应该跟自己年纪相当,选了个不容易出错的称呼:“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有点好看。
土味情话是不可能讲的,夏时反应不可谓不快,眉眼一动就变出个得体的微笑:“没有,就是想跟室友打个招呼,你好?”
他充分发挥自己外貌优势,看着乖得很。
祁言搁下笔,也笑得很礼貌:“你好。”
夏时于是顺利地收回了视线,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他躺下,翻身,好像又困了想睡觉,动作非常自然。
然后……
他悄悄拉高被子,盖住了烫熟的耳朵。
夏时:——救命!尴了个大尬!!!
这要是没外人在,他绝对已经缩进被窝里把自己卷成蛄蛹者了。
夏时失忆的小脑瓜疯狂转动:我刚刚眼神没有很怪吧,室友不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吧?可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大家都是同个屋檐下的失忆患者好奇一下实乃人之常情——
他慌得乱七八糟,丝毫不知道此刻被偷看……哦不,被光明正大盯着的人换成了他自己。
风水轮流转,祁言饶有兴味盯着病床上一团:哟,小同学偷看被抓包,害羞了。
装得那么镇定,结果防御这么低啊,耳朵也红得太快了。
好看,爱看,有趣。
而且……祁言总觉得夏时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夏时是不是有同样的感觉,才会一直忍不住看他?他们失忆之前,该不会认识吧?
医生看完了他俩的表格,开口打断了他们看来看去的戏码。
“你们的神经系统没有重大损伤,失忆症状明显,从检查和测试结果看万幸并未影响基本生活,要是运气好,记忆会逐步恢复。”
夏时立刻竖起耳朵,悄眯眯又把身翻了回来,看清医生表情的瞬间,夏时懂了他后面未尽的话:要是运气不好,丢的记忆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恢复了。
人的大脑结构太复杂,目前的科学技术也无法完全解读,出现各种情况都不奇怪。
理解,理解。
本该理解的。
但夏时抓着被子的手慢慢收紧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遇上这种事?
随着医生的宣判,夏时悬着的心被巨大的失落和不安压入谷底,他难过又委屈,强撑的心态摇摇欲坠,在彷徨无措的边缘,他下意识又朝祁言看去。
祁言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祁言听完,却只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后松开眉头,好像平静地接受了诊断。
夏时:……这么淡定,比我强。
不。
夏时慢慢调整呼吸,试图把心慌压下去,他在祁言的反应里想,别人都能坦然面对,那我也不能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夏时倏地愣住,一股疑惑涌上:怎么突然比较起来了,我是什么胜负心很重的人吗?
怪了,他直觉自己不是爱论输赢的人。
他应该是友善礼貌很好相处的……吧?
可仔细想想,打睁眼开始,这么短的时间内,从外貌到处事态度,夏时已经无形中跟祁言暗暗比较了两次了。
不过是选择性失忆而已,人生又没全部忘干净,还能让我性格也出问题了?
夏时刚陷入自我怀疑,门口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张焦急的脸随着被推开的门板闯入了病房。
“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