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知道这老头儿近几天一直为他不肯帮忙说情的事,心里不痛快。
他伸手拉开副驾驶那边的储物格,拿出一条烟,塞进陈文明怀里:“差不多得了,生闷气伤身体,你看我多惯着你,医生都下令让你戒烟,我还老给你买烟,行了,别生气了。话说,老陈你的手劲儿可真大,握手时都让你给捏疼了。”
陈文明阴沉着脸,一句话不说。
他撕开那条烟的包装抠出一盒就开始抽,像故意赌气似的。
韩涛一边打舵往小区里拐,一边无奈地扫他一眼:“老陈。我不是打击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逞强跟着专案组去办案,说不定哪天就倒在办案路上去见马克思了。”
“退了休,我就没机会了。”陈文明抽一口烟,目光黯淡忧伤地看着车窗外,像在自言自语。
韩涛每次看他流露出伤感,都会有些不忍心:“你先安心养好身体,这比什么都重要,至于陈铮二十年前被拐的事,只要有新发现或进展,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陈文明低下头,低声嘟囔:“呵,你少拿这些话敷衍我。”
韩涛想不出还能怎么再劝他,只好闭了嘴,车内的气氛愈发压抑起来。
到家后,陈文明没再和韩涛掰扯案情,而是走进厨房,泡了一壶茶。
师徒二人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
喝了一会儿茶,韩涛犹豫一下,还是选择打破沉默:“老陈,退休之后打算做点啥?哪怕打发打发时间呢。”
陈文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还能做啥,闲着呗。”
韩涛知道这老头儿还在赌气,无奈地笑着叹气:“你退休金也不算低,报个夕阳红旅行团,出去走走,散散心,多好。”
陈文明放下茶杯,看他一眼:“你别操心我的事了,好好破你的案子吧。”
韩涛点点头,这回真没什么话可说了。
他心里明白,以老陈的性格,肯定不会对陈铮被拐的事善罢甘休。
而陈文明心里也清楚,韩涛自告奋勇接手这个棘手的案子,是为了前途搏一把。
但他也知道,韩涛是个有能力有担当的好刑警。
二十多年的漫长时光,让他们对彼此有着比父子更深的了解,但两人谁也没有点破对方的心思。
韩涛干巴巴坐了一阵子就走了,陈文明起身看看这个空**孤寂的家,转身去了书房。
他从抽屉里翻出了二十年前调查拐卖案时的笔记,犹豫一阵,最终还是轻轻翻开了。
泛黄的横格纸上,是他当年的字迹,密密麻麻地写着各种线索和拐卖案线索分析。
陈文明戴上老花镜,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仔细地翻阅起来,重新梳理着二十年前案件中的每一个细节。
那些陈旧的笔记,记录着他曾经的不顾一切和执着。
每一页、每一行字,都仿佛带着记忆中的痛苦。
陈文明一页一页地翻着,突然,从笔记本里掉出一张照片。
他弯腰捡起来凑到台灯下细看,是一张清源桥案发现场的照片。
看了片刻,他发现照片上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棵矮树,干枯的树枝上有一丝极细小的绿色。
“大冬天干树杈子上哪来的绿色?”他以为照片上沾了污渍,用指甲抠了抠。
再仔细看,那丝绿色还在照片上。
“这是什么玩意儿?”陈文明觉出异样,皱起眉头,迅速从抽屉翻出放大镜。
当他看清放大镜下面呈现出的东西,心里不由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