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向徐清岚。
“你,你说什么?”
徐清岚慢慢站起来,直视章氏的眼睛:“我说,母亲一定要将家里闹的鸡犬不宁……”
“啪——”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徐清岚脸上已挨了一巴掌。
“你个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逆子!是我将家里闹的鸡犬不宁吗?明明是那宋氏,是她嚣张跋扈目无尊长,不停的挑唆你我母子之间的关系。你非但不训斥她,反倒还觉得是我在闹?你这么多年的圣贤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章氏用帕子捂着脸哭的同时,怒骂着徐清岚。
孝道是悬在徐清岚头上的一把刀。
只要章氏祭出这把刀,徐清岚就不得不跪她。
可今夜,即便他人跪下了,但话里却仍没有半分退让。
“母亲说簌簌嚣张跋扈目无尊长,可她刚嫁进来时,也曾待您如亲母,对您孝敬有加。是您处处看她不顺眼,处处寻她过错给她立规矩,才让她对您冷了心的。”
徐清岚记得,他和宋宝琅刚成婚时,章氏也曾真心为他娶妻高兴的。
但婚后不久,章氏就开始在他面前说宋宝琅不好。
那时他只当是她们二人脾性不合,一直在从中调停,但章氏却变本加厉。
“她从前看在您是长辈的份儿上,一直对您退让有加。可您非但丝毫不肯收敛,还对她步步紧逼。母亲,您到底想要怎么样?”徐清岚跪在章氏面前,抬起空洞干涸的眼看着章氏,问,“母亲是想要我休了她吗?”
“宋氏骄纵跋扈不敬婆母不贤不慧,本就不堪为妇。”
徐清岚蓦的攥紧掌心,闭了闭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冷硬如铁:“母亲,不是簌簌骄纵跋扈,而是您容不下她。”
“宋氏她……”
“更准确的说,您不是容不下簌簌,而是容不下儿子娶妻。”
这话是宋宝琅曾经对徐清岚说的。
那时徐清岚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她们二人婆媳矛盾越来越严重,以及章氏对宋宝琅步步紧逼的态度后,徐清岚才意识到,或许宋宝琅说的是对的。
他父兄相继过世后,一直是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而在他娶妻后,他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局面便被打破了。
所以即便章氏嘴上一直说盼着他娶妻,可当他真的娶妻之后,他的妻就成了他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中间的那根刺。因此即便宋宝琅一开始对她恭顺孝敬,章氏还是不喜欢她,仍处处刁难她。
这一刻,徐清岚忽的想起,有一次宋宝琅在他母亲那里受了气,她回来同他发脾气时,曾愤愤同他说:
“若不是嫁给了你,我这辈子都不会与你母亲这样的人有半分交集,更别说忍受她的责难了。”
这一刻,徐清岚觉得,之前宋宝琅放夫书上写的每一个字,都成了尖锐的刺,扎在了他的心上。
排山倒海的愧疚歉意齐齐朝他涌来,压的徐清岚几乎喘不上气来。
是他对不起她。
嫁给他,让她受委屈了。
徐清岚攥了攥掌心,突然仰起头看着章氏,神色郑重而认真。
“母亲若当真容不下簌簌,那我这便回去写和离书,然后明日就去辞官。我带母亲回陵州老家,往后余生我再不娶妻,只守着母亲过活。”
章氏在听到这话后,气的抓起旁边的茶盏就朝徐清岚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