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甫一看见章氏,脸上立马就流露出关切的神色来:“亲家母,你还好吧?”
“我一点都不好。”章氏沉着脸,正要就着这个话题数落宋宝琅时,王氏却先一步开口了。
“哎呦,亲家母你是不知道,我今晨听说福善公主的贴身女官请了杨院判来为你看诊时,简直被吓的魂不附体呢!”说话间,王氏还做出了拍着胸脯压惊的动作。
章氏原本要数落宋宝琅的话,顿时被王氏这番话压回去了。
王氏这话表面上是在担心她,实则却在提醒她,昨日是宋宝琅走了福善公主那边的门路,才得以请动杨院判上门为她看诊。章氏可以当着徐清岚和宋宝琅的面,胡搅蛮缠说她不稀罕宋宝琅请人来救她,但却不敢当王氏的面说这话。
章氏只能顺着王氏的话,道:“劳亲家母你记挂了,我并无大碍。其实还是幸亏了我这会医术的外甥女。阿慧,你站那么远做什么?快过来,给宋夫人行个礼。”
已经挪到门口,正想偷偷溜走的沈慧:“……”
见众人都扭头朝她看过来,沈慧只得上前,向王氏见礼:“沈慧见过夫人。”
王氏的目光落在沈慧身上,她对沈慧早有耳闻,但这却是她第一次见到沈慧。
在上京,晚辈第一次向长辈见礼,长辈须得给晚辈赠个见面礼。王氏遂将自己的羊脂白玉佩解下来,递给沈慧。
“难怪亲家母对你赞不绝口,是个标志的孩子。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那玉佩通体无瑕,一看就价格不菲,沈慧忙道:“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玉佩我不能收。”
“沈姐姐,你就收下,这是我们上京的规矩,长者赐不敢辞,快收下。”宋宝琅在旁提醒。
沈慧听到这话后,这才谢过王氏后,将玉佩收了。
可偏偏章氏还是不肯放过她,又开始当着王氏的面夸她怎么怎么好。
“姨母,炉子上我还煎了药,我得去看看。”沈慧说完后,匆匆向王氏行了一礼后,就逃也似的走了。
王氏若有所思的看了沈慧的背影一眼,等她再回过头来,就听章氏道:“说句不怕亲家母你恼的话,我这外甥女可比簌簌这个媳妇儿强多了……”
“母亲!”徐清岚打断章氏的话,目露告诫之意。
王氏非但不恼,反倒笑意吟吟开口:“这有何恼的。昔年这丫头在宫中做伴读时,皇后娘娘便常说这丫头就是个单纯没心计的,让我和她爹爹为她择婿时,千万要慎而重之的为她选个好夫婿,以免她将来嫁到那虎狼窝里,被舅姑磋磨。
“说来不怕亲家母你笑话,当时我还诚惶诚恐的问皇后娘娘,若我和她爹爹看走眼了怎么办?皇后娘娘却笑同我说,‘看走眼了也无妨,簌簌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在本宫心里她和福善
一样都是本宫的女儿,她日后的夫君或者婆母对她不好了,你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自会替她做主的’。”
章氏闻言,脸顿时黑如锅底。王氏搬出皇后娘娘来压她,她一个平头百姓还能说什么。
宋宝琅还是第一次看见章氏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她顿觉心里畅快极了。
章氏自知不是王氏的对手,便也不再给自己添堵,只佯装不适便要送客。
王氏也不再久待,顺势起身:“那亲家母你好生养着,改日我再来看你。”
徐清岚立刻道:“岳母,我送您。”
章氏看见先前对自己神色漠然的儿子,如今对王氏孝顺有加,没忍住又刺了一句:“亲家母,还是你眼光好啊。瞧我家二郎对你孝顺有加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儿子呢!”
“亲家母谬赞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自簌簌和清岚成婚后,我便将清岚和阿钰一样看待。再说了,除了那等昏聩糊涂脑子里装了浆糊的人之外,其他人都是能分得清楚,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对他好的他自然愿意亲近,对他不好的,他自然就恨不得有多远就离她多远。亲家母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章氏被王氏这绵里藏针的话气的胸膛起伏,但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只能佯装没听见,将头扭至一旁。
待出了寿春堂之后,宋宝琅便迫不及待库赞:“阿娘,你太厉害了。”
自从她嫁给徐清岚之后,从来没见过章氏像今日这样吃瘪过。先前看章氏明明气得要死,但却不能发作的模样,宋宝琅觉得痛快极了。
而王氏闻言,则气的抬手在宋宝琅手背上狠狠拍了一下。
这丫头,就不能等到没人时再高兴吗?她难道没看见,徐清岚还在这儿站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