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先前霍母也同宋宝琅说过,但霍母她自己却做不到。
自从霍骁故去后,霍母就把自己圈禁在了丧子之痛里,无论怎么劝都没用。
宋宝琅应了,提裙上了台阶。
霍母看见她想勉强挤出笑容来,但眼泪却先一步下来了。
宋宝琅拿下霍母手中的匕首后,霍母就哽咽的哭了起来:“簌簌,你霍伯伯要封了骁儿的院子。骁儿在战场上尸骨无存,我如今唯一能凭吊他的地方就剩这里了,可你霍伯伯竟然要封了这里。”
“伯母,霍伯伯并非是想封了这里,而是他怕您睹物思人,哀伤过度伤身。而且伯母,您这样霍骁如何能安心。”说话间,宋宝琅的眼泪也下来了。
“他既然不安心,为何从不入我的梦。”霍母整个人哭的撕心裂肺。
独子过世后,几乎带去了她大半条命。如今的她整个人宛若行尸走肉,只有在与霍骁有关的事情上,才会表现出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宋宝琅陪坐在霍母身侧劝了许久,又让人去给霍母熬了安神汤。
待霍母喝过安神汤睡下后,宋宝琅刚悄然退出来,就见霍毅不知何时过来了。此刻他正坐在轮椅上,看着廊下的风雨出神。
听见宋宝琅的脚步声后,霍毅转过轮椅,向宋宝琅道了谢。
从前宋宝琅其实很怕不苟言笑的霍毅,但自从霍骁过世后,宋宝琅才发现,霍毅虽然不苟言笑,但实则却是个能担得起事的好父亲和好丈夫。
霍骁过世这两年里,若非霍毅一直陪着霍母,只怕霍母早就随霍骁而去了。
宋宝琅知道霍骁来寻她的目的,她想了想,试探着道:“霍伯伯,至于过继子嗣一事,霍伯母还是极力反对,要不算了吧。”
霍母说,霍骁是她的独子,他生前她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他身上。他过世后,她不想有人来瓜分她对他的母爱。
“可是伯母,霍骁不介意的。”宋宝琅劝霍母,“伯母,您知道的,霍骁从来都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且与这些相比,他定然希望您往后余生过得很好,不要陷在悲伤里。”
“可是我介意。”霍母顶着哭红的双眼,声音嘶哑道,“而且我做不到一面心里念着骁儿,一面再过继一个孩儿。这样对骁儿不公平,对那个孩子也不公平。”
此刻,宋宝琅将霍母的话转述给了霍毅。
霍毅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同宋宝琅说出他执意要过继一个孩子的原因。
“骁儿已经不在了,而我的身体注定了无法陪她到白首,若有朝一日我走了,有个孩子陪在她身边,她在这世上就不是茕茕孑立了。”
宋宝琅怔在原地。
其实在霍毅执意要过继子嗣时,宋宝琅已经猜到是这个原因了,但今日听到霍毅亲口说出来时,宋宝琅心中还是十分动容。
“所以簌簌,就当是霍伯伯求你了,求你替霍伯伯说服你伯母。”
霍毅坐在轮椅上哀求她,宋宝琅拒绝不了,她只能艰涩道:“我尽力一试。”
这天宋宝琅在霍家一直待到天擦黑才回徐家。她回去时,徐清岚正坐在灯下看书。
看见她回来,徐清岚收了书,轻声问:“用饭了么?”
“我没胃口,你自己吃吧。”说完,宋宝琅掀开帘子,就进内室去了。
徐清岚在原地闷坐片刻后,放下书也跟着进了内室。
待徐清岚进去时,宋宝琅已经躺在床上了。徐清岚坐在床沿上,望着宋宝琅的背影,柔声问:“遇到为难的事了?可愿跟我说说?”
宋宝琅原本不想说,可憋在心里她又很难受。
短暂的纠结过后,宋宝琅翻过身,说了霍毅夫妇因为过继孩子而意见不合一事。
徐清岚沉默须臾,开口道:“丧子之痛对父母来说确实十分痛苦。”
当年他兄长过世后,那时的章氏,一度成了徐清岚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