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纫兰毫不怯懦地对上他的眼,“当然。”
“父亲,借您书房的电话一用。”
她走到书桌旁,拨通了戚子刚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男人粗犷的声音:“喂?”
“戚老板,船修得怎么样了?”她开门见山,“下个月能不能准时下水?”
“放心!”戚子刚的声音混着电焊的滋滋声,“龙骨补好了,轮机也调试完了,月底就能试航。”
舒纫兰欣慰道:“好,明天我去找你,公司要签一份船只租赁的合约。”
“没问题。你直接来我店里吧,我整天都在。”
“好,一言为定。”舒纫兰挂了电话,“父亲,明天上午,去皇后码头签约。”
舒炳华眼含怀疑,“纫兰,你真的弄到了货船。”
“当然。”舒纫兰信心十足。
第二天。
舒纫兰本只打算自己去签合约,顺便查看一下船只的修理情况。
哪知道舒炳华和舒峻飞也跟了过来。
大概舒炳华还是对她有些不放心。
到了修船铺。
海风咸湿,夹杂着机械汽油的味道,不是很好闻。
舒峻飞一下车就皱起鼻子,鳄鱼皮鞋踩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表情嫌恶:“就这破地方?能租到船?”
修船铺简陋却整洁,几艘半成品货船架在坞道上,临时找来帮忙的工人正叮叮当当地敲打钢板。
戚子刚正忙着改轮机,粗布工装裤上沾满油污,见人来了,随手在裤腿上擦了擦手,迎上来。
“舒小姐。”他冲纫兰点头,目光在舒家父子身上扫了一下,并未过多停留。
舒峻飞也懒得正眼瞧对方,翻白的眼睛左顾右盼,正盘算着看舒纫兰的笑话,嘲讽道:“纫兰,你不会在耍我和爸爸吧?就这破破烂烂的地方,你不会是搞到两条木筏子,指望把布运到非洲吧?”
舒纫兰并未在意,只是问戚子刚,“船修得怎么样了?”
戚子刚带人走到屋后的船坞。
阳光下,一艘中型货轮静静停在泊位上,船身新刷的防锈漆在阳光下泛着哑光。
舒纫兰眼前一亮,“戚老板好本事,这船简直焕然一新。”
她兴奋地跳上船,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原先破铜烂铁般的退役船,能被收拾得这么好。
舒峻飞仍旧不大服气,酸言酸语:“船好不好,可不是光看外表——”
话音未落,整艘船突然发出低沉有力的嗡鸣。
那声音像沉睡巨兽苏醒时的第一声喘息,柴油引擎的震动顺着甲板传上来,震得舒峻飞脚底发麻。
紧接着,轰鸣声骤然变得均匀流畅,如同经过精密调校的机械心跳。
驾驶舱内,戚子刚古铜色的手臂在控制面板上一阵熟练的拨弄。
舒纫兰过去找他。
“瑞典原装的PentaD13。”戚子刚半个身子探出驾驶窗,海风将他微长的寸发吹得根根竖立,“五百马力,带涡轮增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