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大厅人来人往,成千上万的光屏悬浮在银白色的大厅上空,五颜六色的光芒交错闪动。
每一个光屏代表一个副本,暂时没有玩家进入的副本反复播放着副本背景动画,正在被挑战中的副本则是固定画面,副本名字下方标着一行鲜红的小字“挑战进行中”,每一个字都做成了鲜血特效,仿佛由血写就,浓稠的血液沿着字的笔画向下流淌。
突然一个画面固定的光屏闪动了一下,副本“虐恋回忆”挑战结束,屏幕上红色的字符向外炸开,整块光屏被血色染红,代表该副本挑战失败,进入其中的所有玩家无一通关。
“怎么回事?”有路过的玩家正好看到,先是震惊,紧接着像听到了一个烂爆的笑话一样,轻蔑又无语地嗤笑起来:“二级副本都能团灭?能聚集齐这么多的弱鸡还真是个奇迹。”
朋友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脸色惊恐,凑上来小声说道:“闭嘴吧!你没听说吗?荆楚和关越都进了这个副本。”
关越是有望通关的实力派大佬,动向总有人关注,荆楚就更别提了,多年来荆楚都是“游乐场”里最具讨论度的神秘人物,一举一动都有人实时搬运到玩家论坛上。
之前还在嘲讽弱鸡团灭的男人瞬间表情凝固,他顺着朋友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两步外站着的正是刚脱离副本的荆楚!
荆楚背对着他们,旁若无人地伸了个懒腰,姿态闲适,仿佛刚刚结束工作的打工人。
男人心脏漏跳一拍。
怎么回事?
玩家脱离副本的方法只有成功通关,副本失败就代表着玩家死在了副本里。通关或是死亡,没有其他选择。
可荆楚就站在这里,她又再一次通过未知的方法离开了副本!没有通关,只是从副本中离开。
男人的视线慌乱地来回扫动。
没有。还是没有。
关越的脸他也相当熟悉,可关越没有在副本结束后出现在玩家大厅里。只有荆楚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所以不是系统出了问题。
关越死在了副本里——从91级副本里都能死里逃生的关越却死在了区区二级副本里,只有弱鸡中的弱鸡才会失败的副本。
太反常了。以关越的能力,除非是荆楚直接出手否则他怎么可能命丧这种新人局?
或许……或许就连其他一同进入的玩家也都是……
朋友脸上同样微妙的表情令男人明白他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么想虽然离奇,毕竟所有跟荆楚进过同一个副本的玩家都表示荆楚基本上是个无害的玩家,她能力神秘、逼格满满,但她不仅没有通关复活的野心,还总是救助跟她同处一个副本的玩家,在副本里遇见荆楚就代表这局副本里玩家的存活率将大大提高,虽然她也不是谁都帮,但比起相当多能力越强个性越凶残变态的玩家来说,荆楚简直是个圣人。
但谁说圣人不会堕落呢?
多少性情温和、品行正直的玩家都被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死亡、玩家之间冷酷血腥的争斗,以及层出不穷的疯狂可怖的副本逼成了疯子。
只有滚烫的鲜血、绝望的祈求才能令他们扭曲的灵魂得到抚慰和快意。
改变是随时随地的。
绝望与恐惧对灵魂的侵蚀不动声色,裂缝或剧烈或缓慢地蔓延,但灵魂的崩塌总是一瞬间的事。
看看吧,周遭一个个麻木冰冷的面孔,对他人的死亡早就见怪不怪,代表失败的血红色的光屏不仅不能丝毫触动他们的心扉,反而可能会为他们带来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就像饮食着他人鲜血来饱腹的吸血鬼。
死亡是虚无,是绝望,也是笑看他人被践踏的优越感,是充满诱惑力的、黑暗的甘甜。
再看看那些侥幸通关存活的玩家,一从副本中登出就跪倒在地,眼球暴突,神经质地又哭又笑,全身颤抖着像是这具可怜脆弱的肉|身下一秒就会崩解破碎。
谁说荆楚不可能改变呢?
其他玩家都死了,包括关越,只有她站在这里,每一个关注着她和关越动向的玩家都不可能不如此猜测。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这里的视线,荆楚那双标志性的,笑起来洒脱富含亲和力,不笑时则十足桀骜淡漠的眼睛看了过来,视线如蜻蜓点水,略作停顿就收了回去。
男人打了个激灵,一阵寒意从脚底板直蹿头皮,他拉着朋友忙不迭地跑远了。
“我倒像个恶人了。”
荆楚嘴角微勾,不是很在意自身形象在其他玩家眼中的变化,更不在意论坛上常年盯着她的玩家会怎么讨论二级副本灭团的离奇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