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裴修笑了一下,“为什么?喜欢做学术?”
原因有很多。
“喜欢做学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夏清晚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奶奶也希望我这样。”
恐怕,最后一条才是真正的原因。
叶裴修没有对此事发表评价,而是说,“这样会觉得不自由吗?”
毕竟,应该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的愿望而活着。
“还好吧。”
夏清晚笑了笑,“我觉得我适应能力挺强的,什么样的环境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只要自立自强,一切都不是问题。她一直都是这么过的。
两厢沉默片刻,她抬头笑看他,轻轻说,“而且,我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能够完全随心所欲的人吧,每个人的生活,都是属于自己的一场苦修。”
在这轻而清的话语里,叶裴修定定看着她,不发一语。
旁人看他高高在上,呼风唤雨,事实上,他的生活里没有自我,全是“角色”。
叶家长孙,是金镶玉的名贵枷锁。
克己务实,踌躇满志,却也疲惫不堪,意兴阑珊。
“……如果没有其他因素,能够自由选择的话,你会想做什么?”
“还是学中文。”
她很快地回答。
叶裴修失笑,“就没有别的吗?”
“不过,”夏清晚慢慢把话补充完整,“我想没有目的地活着,学中文,做研究,在非洲救助大象,当鸡蛋质检员,什么都可以。”
“那么,你呢?”
夏清晚完全放松下来,单手托腮,饶有兴味地问,“如果可以自由选择,你想做什么?”
“当个披头散发的流浪汉。”
夏清晚脑海里浮现那种经典的长发文艺男的形象,不由笑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心无旁骛,全心全意流浪。”
叶裴修闲闲笑说。
夏清晚微微歪头,眨着眼睛想了想,“鸡蛋质检员和流浪学者,”她觉出这里头的趣味,“……听起来真挺像一个哲学故事。”
说着,也不知是联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她自己倒先笑起来。
那笑容,跟当初在餐厅池塘边,伞下仰头看他时一模一样。
叶裴修为之屏息。
夏清晚心里却在想,以后恐怕不会有机会再来了,于是提起,“我可以去听一听……我爸的唱片吗?”
“去吧。”
夏清晚独自去了书房。
叶裴修站在茶室矮榻上,推开落地窗一角的老花窗,点了根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