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燃很快起身,摆摆手,走了,身影消失在转弯处。
封竞往停车的地方走,脚步突然一拐,直直奔那卖桃的去了。他也蹲下,看着堆成小山似的桃,问:“这桃好吃吗?我看刚才有人尝,是不是挺甜的?”
卖桃的是个大婶,说:“好吃!这些都是头茬的桃,又甜又脆!”说完扯了个塑料袋撑开,十分爽快道,“要多少,给你称,算你便宜点。”
“要两斤,您给我挑吧。”
封竞付过钱,那大婶瞧他眼熟,主动搭话:“来寺里烧香啊?”
“嗯,来烧香。”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大婶麻利地往袋子里捡桃,“吃得好了再来买啊。”
封竞还维持蹲着的姿势,笑笑,状似随意问:“我看刚才那人,寺里的茶室是不是就是他开的?”
“是啊,”大婶看他一眼,“就是他开的,别看年轻,可能干了。”
“他好像还带着个孩子,那孩子挺可爱,我……”
大婶警惕起来:“你问他家孩子干什么?”
封竞愣了愣:“我随口问问。”
大婶说:“别人家的事我管不着,我也不爱到处嚼舌根。但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跟你说道说道,他是个好人,这一家都是好人,要不然菩萨能允许他们住在寺庙的旁边,早就降下天雷把他们轰走了!这桃你还买不买,不买就走!”
封竞心道自己果然缺乏生活经验,套话如此拙劣,他好脾气地说:“买,买,我再多来两斤。”
拎着四斤桃上了车,封竞发动,慢慢往前开,这几天他在附近转了转,基本摸熟了,下坡拐弯走一段就是个公交站,去城里或者附近村镇都在那儿等车。
夏星燃正在公交车站等车。
公交车来,夏星燃跳上去,刷了卡。车启动,他往最后一排走。车外,一辆黑色吉普擦身而过,很快没了影。
封竞觉得他最近可能跟导航犯冲,因为导航又差点把他带沟里去,好在上了大路封竞就不需要导航了,熟门熟路地开进影视城。
已近中午了,太阳高悬,梁培章早等得不耐烦了。
梁陪章黑着脸,不及发难,手里就被塞了俩塑料袋,沉甸甸的,勒手,叫他一下忘了要说什么。
“这什么啊?”
“自己打开看。”晒得慌,封竞展开一副墨镜戴上。
这人还装起酷来了,梁培章腹诽,满心期待地撑开塑料袋一看,里头一颗颗拳头大的毛桃。
“你这大善人就带这个来看我?”
“一共四斤,不够你吃?”
梁培章:“……”算你狠。
扔给助理,交代洗了切了,饭后给全剧组加餐。
梁培章说叫封竞来掌掌眼,还真拉着封竞在剧组转了一圈,小打小闹的小成本制作,他知道封竞看不上,但也知道封竞只要应承了他就一定会认真对待。果然一圈下来,封竞给他提了好几处意见。
梁培章连连点头,招来助理一一记下,限期落实整改。
一转头再看封竞,人还站在原地,背着手望向远处,魂已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梁培章没出声,默默盯他,他曾经觉得封竞命好,后来又觉得他命苦。出生文艺世家,天之骄子,起点就比人高,一路顺风顺水,到了18岁刚情窦初开的年纪,父母意外没了,不得不强迫自己快速成长,挑起重担。
好不容易等公司稳定了,上了轨道,妹妹又跟一个穷教书的跑了,跑到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在一个卫生所当大夫。
对峙两年,还是封竞先心软,毕竟孩子都有了,还能怎么办。
兄妹两人都是执拗的性子,两年来没说过一句话,直到封莹有了孩子。封竞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梁培章就在不远处偷偷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