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十万美金的奖学金,程师兄你发达了。”
家庭餐厅里,诺诺拆开昂热递给程隨的信封,里面是校长奖学金的文件,签署人上面签著程隨的名字。
今天曼斯教授从三峡回到芝加哥,刚到学校就打电话给他们,叫他们出来吃饭,正好也互相认识一下,但眼下感觉好像他们几个都挺熟的,曼斯教授有种自己是个局外人的错觉。
“拉倒吧,在你这种富二代眼里,十万美金只是零钱吧,连布加迪威龙一个轮子都买不了。”程隨从诺诺手里拿回信封,没好气开口。
“其实买一个轮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啦。”诺诺叉起一块烤肉,“要是知道程隨师兄得了这么多奖学金,就把吃饭的地点订的豪华点了,最起码也得是米其林三星级的吧。”
之前大家为了照顾程隨,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相对亲民的家庭餐厅。
曼斯教授呵呵笑了一下:“但现在不也挺好的吗?吃饭就得聚一起吃才有意思,不过程隨你这个应该是卡塞尔学院有史以来金额最高的奖学金了,我记得全额的校长奖学金也才三万六千美元,你都快是这个三倍了,看来校长口中的一点点私心很多啊。”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叶胜抓起玻璃杯灌了一口啤酒,畅快地欢呼,“代价就是干翻日本人。作为被害者家属,酒德亚纪同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酒德亚纪微微白了叶胜一眼,但微微扬起的嘴角却暴露了她內心的状態。
曼斯教授轻咳一声:“不过程隨你去日本可要小心一点,听说那里的混血种都是一群疯子,六十年前他们被校长一个人打服了,所以他们的內心极度敏感又自卑,急切地想证明自己,证明他们输给的只是校长一个人而不是欧洲混血种。”
酒德亚纪像是想到什么,补充道:“每年本部都会和日本分部交换学生,我之前在日本分部的时候,日本分部的那些人看到是本部来人,就会想方设法从各个方面羞辱本部的人。”
“怎么感觉像应激了见人就咬的秋田犬。”诺诺在旁边毒辣地评价。
“看来师弟这次去是要化身『打狗英雄了。”叶胜懒洋洋地说。
“不要隨便给我取一些莫名其妙的外號啊,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討论一下去埃及的事吗,无敌的承太郎去埃及之前都做准备了,我们总不能就这样去吧。”
曼斯教授也喝了一口啤酒,他是德国人,对啤酒这种东西几乎没有抵抗力:“这些东西不用你担心,你叶胜师兄和亚纪学姐很早之前就去埃及试点了,而且埃及那边还有接头人,他会安排妥当的,你只要负责在岸上把他俩传递的数据保存拷贝下来就行了。”
程隨点点头,有些好奇地提问:“之前教授你说校长六十年前独自登陆日本,打服了整个日本混血种界,我怎么从未听校长提过这事。”
“只有老人才会活在过去,不断缅怀曾经发生的事情,校长虽然一百多岁了,但他仍然向前看,他这种人是不会把过去的辉煌当勋章一样展示出来的。”
曼斯教授喝了口啤酒润了下嗓子,缓缓开始讲述曾经的往事,酒德亚纪偶尔贴心地补充两句,让这个故事更加生动。
时间在曼斯教授的讲述中缓缓流逝,家庭餐厅中的几个人听著曼斯教授讲述的故事,身子不自觉往曼斯教授那边靠近,就像小时候围坐在一起听家里长辈讲故事的小孩。
晚餐之后,叶胜提议去酒吧喝一顿,曼斯教授和诺诺马上附和表示同意,程隨则无所谓。
亚纪本来不是很想去的,但拗不过拽著她的诺诺,最后只是小声说了一句:“別喝醉了,很麻烦的。”
……
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年了。
老实说,程隨一直感觉自己不属於这个世界。
虽然前世没什么朋友,但程隨偶尔会想到高中晚上住校的时候,一个寢室八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玩三国杀。
三国杀里有个“翻面”的机制,武將牌一翻过去,这回合的刀光剑影、尔虞我诈,便都与你无关了。
程隨时常觉得,自己也像是被“翻面”了。三年来,卡塞尔学院的风风雨雨、热闹喧囂,仿佛都隔著一层无形的屏障,与他毫无干係。
看著自己前方相互搀扶,喝得摇摇晃晃的叶胜和曼斯,以及更前面拉著亚纪一个劲自拍的诺诺。
叶胜和曼斯胳膊搭著胳膊,醉得脚步打晃,曼斯教授的那顶帽子歪在脑后,叶胜的笑声不断,也不知道他在傻笑什么。
诺诺凑在亚纪耳边低语了什么,亚纪白皙的脸颊瞬间飞红,她飞快地、带著点怯意瞥了叶胜一眼,又慌忙转回头,仿佛怕被察觉。
诺诺因酒意泛红的脸上掛著狡黠的笑,纤细的手指调皮地戳著亚纪的腰肢,逗得对方连连躲闪。
程隨跟在后面,看著这一幕,嘴角不自觉扬起了笑意。
直到现在他才有一种真实感,感觉自己確实是在这个世界的人,而不是过客。
如果程隨也是三国杀里的一张武將牌,那么这漫长的三年“翻面”状態,终於结束了。
从酒吧到车站的路很短,昏黄的街灯將五人的影子拉得頎长,在寂静的夜路上摇曳相连。晚风带著微凉的湿意拂过,远处车站朦朧的灯光如同温柔的萤火。
诺诺举著手机跑回来,把屏幕懟到程隨眼前:“快看,把师兄你拍进去了!”
照片里,诺诺占据著右下角大半画面,笑得狡黠又张扬。旁边的酒德亚纪微微侧身,害羞地低著头,几缕髮丝垂落,遮住了她泛红的脸颊。
稍后一些,是勾肩搭背的叶胜和曼斯教授,叶胜咧著嘴,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酒兴里,但目光好像从未从亚纪身上离开。
而在照片最边缘、光线稍暗的位置,是跟在后面的程隨,他的身影有些模糊,隱约能看见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