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看著眼前这民夫,又想起了远在河东,那八百张等著吃饭的嘴。
这边的人要吃饭,那边的人,也要吃饭。
说到底,总得有人来干事,刘奚自嘲的笑了笑,能者多劳嘛。
刘奚將宋禕,请入了自己的主帐。
但在进去前,他却將厚重的帐帘,用掛鉤高高捲起。
让整个营帐內部,都暴露在了外人的视线之中。
瓜田李下,不得不防。
他的营帐,远没有宋禕想像中那般奢华。
除了一张行军床,便只有一张堆满了竹简书本和舆图的巨大木案,处处透著一股军旅的简朴与肃杀。
两人分席而坐。
“宋夫人,”刘奚为她倒上一杯茶,“请。”
“校尉,”宋禕却並未动那茶杯,只是平静地纠正了一句,“小女子,尚未婚配。”
刘奚闻言,心中有些意外。
这个年纪,这等身份,又如此拋头露面……確实罕见。
不过,这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別人的私事,与自己无关。
刘奚点了点头,算是致歉。
他看著宋禕:“你说你要买港口的航路,那是吏卒的营生。你我之间,该谈的是大生意。”
“大生意?”
“正是。”刘奚看著她,问道:“我听闻,石氏的商路四通八达?”
宋禕的眼神,微微一凛,点了点头。
刘奚从身旁,取出了一方用锦缎包裹的物事,推了过去。
宋禕打开,里面是一块色泽黝黑、质地细腻的上等桐油墨。
这段时间,桐油墨在洛阳也逐渐风靡起来,但是配方一直很神秘。
“此物,名为龙香墨。”
刘奚说道。“我愿將此物,交由女郎的商队,在河北与江东之地,代为寄售。利润你我三七分,你七,我三。”
其实这东西就是刘奚搞的桐油墨,但是因为早期为了儘快的出货,所以把墨切割的很小。
那种墨块研磨起来不方便,而且不美观。
这次的是刘奚后来做的一批,因为时间充足,乾燥的到位,所以大小做的和后世的墨锭一样。
而且上面还请钟雅,用金墨专门提了字。
如果不喜欢钟氏的书法,又让卫釗提了一版。
当世的两大书法大家加持,在江东应该还是值钱的。
毕竟刘奚听说,这两家的书法在江东很受追捧。
钟体的古朴厚重,卫家的飘逸瀟洒。
江东那些世家子弟,最是附庸风雅,对这种名家手跡趋之若鶩。
洛阳的士人看不起江东之人,可是刘奚知道那些江东世家,是非常非常的有钱。
他们控制著盐铁茶丝,手握著最肥沃的田產,掌握著最赚钱的商路。
更重要的是,江东相对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