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酣耳热之际,眾人谈论的,都是即將到来的大战。
“十万大军,號称討逆,马上就要出征鄴城了。”
卫釗抱怨道,“这些天我们度支曹,脚不沾地,忙得快要疯了。听说我们中不少人,都要隨军出征,去管运粮。”
荀蕤也在席间。他看著刘奚,眼神中却带著些许凝重。
“贤弟,听闻河东胡人,竟如此猖狂?”
刘奚点了点头。
“恐怕不只是河东。”他的声音,让席间的气氛,都冷了几分。
“整个并州,还有冀州北方,到处都是胡人,已经成气候了。而那些州郡长官。”
刘奚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嘆息。
一切都在不言中。
席间另外几名郎官,听到这话,脸上的酒意都退了几分,神色皆是一变。
他们这些在度支曹掌管钱粮帐本的人,比谁都清楚,并州刺史司马腾那些人的名声有多烂。
北方这些州郡的窟窿,到底有多大。
卫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像是要借酒壮胆,低声说道。
“只盼著殿下能早日扫平鄴城。到那时,或许还能腾出手来,去整顿一下烂摊子。”
喝了一会,眾人皆有了醉意,钟雅早早退场,只有刘奚和荀蕤还保持著清醒。
“我已从家中,又调来了三百部曲。”荀蕤沉声道,“以备不时之需。”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
“你那锁子甲,如今可能量產?若能,我愿出重金求购一批。”
刘奚心中一动,这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金主。
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不瞒兄长,此甲工艺繁复,耗费极大。我河东新得的那些铁矿,如今產出也有限,要优先供给殿下。”
倒不是优先供给司马越,而是刘奚还要武装自己的部下。
现在他手下的匠人,一个月也就最多能够生產五十副。
倒不是因为手艺限制,而是材料限制,铁环容易编制,好的钢材却很难获得。
荀蕤闻言,立刻会意。
“这些都不是问题。”他说道。
“我可先调拨一批精钢给你,再派几名善於编织甲片的老师傅,去你工坊帮忙。我只要你,先为我麾下部曲,赶製出一百副。”
他看著刘奚,继续说道。
“至於钱款,我先付三十万钱,作为定金。若你还缺钱周转,我荀家还可再借贷一笔给你。”
刘奚的心中,微微一震。
他听懂了荀蕤的言外之意。
送钢,送人,送钱,甚至还主动提出借贷。
这不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提携与帮助。
这是平等的交易,甚至是一种投资。
“此事非同小可,也非你我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