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她只是想让郎君放宽心,想让郎君知晓,他也不差,他在她心里很好很好。
姜宁穗低头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眼眶一热,没出息的落下泪来。
她将灶房收拾干净,给裴公子屋里添了些炭火,便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屋里发呆。
到了晌午,灰白的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
姜宁穗去灶房准备好午饭等郎君回来,可左等右等不见郎君的身影。
眼看着午食过去,郎君仍旧未归。
姜宁穗将饭菜又热了一遍,装在食盒里,迎着漫天大雪去往学堂。
学堂红漆大门关着。
姜宁穗叩击狮头嘴里衔着的铁环,不多时,学堂洒扫院子的人开门,瞧见门外的小娘子,问道:“小娘子有何事?”
姜宁穗:“我郎君晌午没回来,我来给他送午食。”
这人见过姜宁穗,上次裴小郎君与赵郎君险些与梁文涛起冲突,正是因为这个小娘子,也知晓她郎君是学堂里的赵秀才。
他道:“小娘子,我记得你,你郎君是赵知学罢,他在学堂食堂吃过了,我还帮他收拾了食盘呢。”
姜宁穗强撑着笑颜与那人道谢,提着食盒蹒跚地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面上。
雪越下越大,她发髻上,肩上,食盒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白雪。
姜宁穗脸色堪比雪白,眼圈堪比红梅。
她强忍着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手指紧紧捏着食盒,单薄的肩颈绷到颤抖。
郎君与她生气了。
他甚至不愿回来吃饭。
他对科举之事看的重中之重,现下因为她几句话便不愿见她,她不敢想,若是郎君来年乡试落选,他该如何对她。
巨大的恐慌与害怕兜头砸下。
姜宁穗心生悲戚,她被娘家人以欺骗的名义卖到赵家。
这层谎言揭下,她面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未来。
姜宁穗拐过巷口,望着窄小空寂的巷子,大雪簌簌落下,很快盖住了青石地砖。
她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埋在臂弯里低声呜咽。
车轮滚滚的马蹄声碾过薄雪,停在姜宁穗身后。
厚重的车帘被一只骨节修长的玉手撩起,青年颀长峻拔的身形探出马车,他低头凝着蹲在墙边无助哭泣的姜宁穗。
那被咬在唇齿间的细碎哭声犹如生了锈的钝刀,磨的他心口泛疼。
裴铎感受着这种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痛感。
陌生又稀奇。
与此同时,心里又攀起一股强烈的烦躁之感。
躁的他心生戾气。
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