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
“我的名字是江户川乱步,你要好好记住,小光!”
他毫不掩饰、冒冒失失的亲昵让诸伏景光颇感不适应,奇妙的是,这种毫无边界感的侵入感放在江户川乱步身上,显得理所当然。
诸伏景光抓好了秋千,轻轻摆着身体,好奇地问,“你早知道我要来了吗?”
“没错,跟你要好的山中男孩有段时间没来了,有里前不久死掉了,诸伏哥哥参加学校夏令营,暂时没有心情跟臭小鬼们一起玩的你,应该是从诸伏老师那里听说了什么,从上个星期起一直在偷偷摸摸看我吧,我想今天差不多该找上我了。”
好厉害,他的事情乱步竟然全部知道,是怎么发现的?找人问的吗?
诸伏景光瞪圆了眼睛,但在他开口之前,江户川乱步就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先一步开口了。
“一眼就知道了。夏季多雨,山上的泥土是湿润的,枝叶都容易粘上,但最近你的鞋子却一直干干净净,用来装虫子的玻璃罐子空空荡荡;小学最近组织郊游死掉了人,已经上新闻了,这应该不必解释;诸伏哥哥所在的中学挑选优秀的学生参加夏令营也是常规的活动,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拧着眉头,似乎对于自己要解释这样基础的推理很不耐烦,但为了迁就诸伏景光,还是一口气说完了。
虽然是简单的推理,但能够一瞬间将这些信息联想起来,推测出他的行动来,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诸伏景光恍然大悟,“所以,明明之前没怎么在公园看到过你,这个星期却常常看见,是在等我吗?”
“嗯!”出乎意料之外的坦率,江户川乱步说,“你不是想跟我成为朋友吗?我同意了。”
明明还没说出口的心思,却被全部猜中,诸伏景光不得不佩服起来,承认他的确比同龄孩子特殊一点。
“为什么是我呢?大家都想跟你一起玩呀。”
“才不!他们才不想跟我一起玩呢!”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露出了很可爱的表情,用手指头一个个比划过去,愤愤地说,“那边的泥猴,用偷来的篮球跟大家炫耀,被我揭穿后还要打人,是个暴力狂。”
“那边的鼻涕鬼,跟大人们撒谎说自己小测拿到了100分,其实那天去漫画屋偷偷看漫画了,根本没有去学校,老师马上要找他家长谈话了,我提醒他,他还威胁让我不要说出去,真是的,这不是谁都能看出来的事情吗?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那边的花发卡说喜欢我,想跟我做朋友,但她明明已经有三个男朋友了,太贪心了!我才不要跟别人分享朋友,结果没说两句就哭了,害得我被妈妈说了。”
江户川乱步一口气说了很多,不过在诸伏景光听来,像是有些不甘心地在撒娇。
——‘我明明很努力地在交朋友了,为什么总是失败呢?’
大概是这种感觉吧。
听着听着,诸伏景光忽然意识到,“乱步,你没有朋友吗?”
叽叽喳喳的绿眼小鸟忽然停顿,而后倔强地说,“有啊!你不是我的朋友吗?”
“对哦,差点忘记了。”诸伏景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但是我们才刚刚认识呀,在我们认识之前,乱步没有朋友吗?”
江户川乱步哼哼着,声音细如蚊呐,“是啊,没错,那又怎么了?又不是每一个小孩都要有朋友。”
又像是掩盖什么般,忽然大声强调着,“所以说!小光,乱步大人可是在这么多人里挑中了你当朋友!”
乱、乱步大人?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自称。
江户川乱步话很密,“跟妈妈出去采购的时候经常看见你帮家里跑腿,很多小鬼们害怕被家长惩罚会撒谎,但是你从来没有;虽然人缘很好,但是珍惜的朋友只有两三个;诸伏老师跟那些奇怪的大人们也不一样,起码会认真听我说的话,而不是随随便便就污蔑我在说谎。”
这是、连交朋友都要强行推理,给出理由吗?
诸伏景光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