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把将小男孩拉进怀里,死死捂住他的眼睛,仿佛是在告诉弟弟,又仿佛是在告诉自己。
“我们爹爹可好了,会给我买糖,会给你做玩具,没吃的了会从腿上割肉也要我们和娘好好活下去……”
“他死了!他早就死了!是饿死的……是饿死的!”
“这个人不是我们爹爹!他不是!”
院子里还有未干的血迹。
锅子里沸腾着,飘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齐钰一下接着一下的捶打,直至乏力,早已崩断的木枝脱手出去,他才终于停下,仰头发出低沉的嘶吼。
眼下刚刚愈合的疤又崩开,流出鲜红的血液,和不断涌出的眼泪混在一起,又滴落在地上……
又过了许久,车马声逐渐靠近,柳杉霖远远瞧见齐钰的背影。
一对姐弟裹着他的外衣,一味的流着泪,而穿着单衣的齐钰正在一捧土一捧土地掩埋着什么,像是个坟墓。
但要埋人的话,这个坑似乎又太小。
看着院子里男人的尸体,仍在冒烟的柴火,柳杉霖猜出了个大概。
“七皇子殿下。”柳杉霖重重的叹气:“还请珍重自身。”
“此在这场天灾中的人何其之多,七皇子个个都要亲自埋葬吗?”
“善心奢侈,若是无能,便只能割舍,否则,终究也是徒增苦恼罢了。”
齐钰并不搭话,只捧上了最后一捧土,然后起身,叫来了那一对姐弟。
“给娘亲磕个头吧,之后便跟我走。”
弟弟对着小小的坟堆重重磕头,早已没了嚎哭的力气,只传来细小的抽咽声。
姐姐先给坟堆磕了三个头,扭头又冲着齐钰重重的叩拜下去。
齐钰伸手去扶,却发现姐姐已经跪着,昏在了地上。
柳杉霖握紧了拳头:“七皇子殿下!你不是还要救很多人吗?在这里浪费时间又是为什么?”
“你可知,你每在这里耽搁一刻,死的人便会多上一个,你……”
齐钰直起腰,只平静的看着他。
柳杉霖原本还有许多话要说,看着那双平静的眼睛,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正是日出时分,长夜过去,黎明破晓,第一缕阳光撒了下来,将齐钰单薄的身形衬托的近乎透明。
“天亮了。”
齐钰如此说着。
………
“那个傻子又去放粮了,这次还是在青阳!”
“他娘的,真会给爷们找事,朝廷到底拨了多少粮食下来?干脆全孝敬上来算了,省得天天去抢。”
“还得是咱兄弟几个不走运,方大人尽派些苦差事。”
“行了,有着功夫抱怨,赶紧把事儿干了。”
“还是一样,先叫人,把那些灾民都给他送去,再趁乱混进去,能抢就抢,抢不完就砸。”
一众人换了破衣,在脸上抹上灰土,偷偷摸摸前往放粮之处,打算故伎重施。
但这一次,一根木棍挡在了他们身前。
“干什么?干什么?都排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