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最是古怪,锦袍绣著暗金云纹,分明是富贵打扮,却套了双破旧草鞋。麵皮焦黄如病夫,十指关节却粗大得出奇,正漫不经心搓著两枚铁丸,转动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还有一人,浑身一片黑衣。
宽大兜帽遮了全貌,唯见袖口露出一双手,指间缠著暗红丝线。
这人行走时全然无声,连衣袂都不曾飘动半分,恍若一道贴著地皮游走的黑影。
“这特么都是谁啊!”
宋青书真是一脸懵逼。
除了韦小宝和慕容復,这些人当真是一点方向都没有,根本搞不清楚谁是谁。
正当宋青书心神不寧地揣测那黑袍人等人的来歷时,只听得殿內钟磬之声悠扬响起,两列衣甲鲜明的西夏武士肃然而入,分列两旁。
殿中眾人,皆知正主將至,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蟠龙金椅后的帷幔。
李公公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带著前所未有的恭敬:“陛下驾到——!”
帷幔轻分,一名內侍搀扶下,西夏王李安全缓步走了出来。
宋青书与殿內许多初至兴庆府的人一样,都是头一回见到这位以铁腕和野心闻名的西夏君主。
眾人心中所想,即便不是如太祖李元昊那般雄烈霸道,也应是威仪棣棣、目光如电的梟雄模样。
多说一句,按理来说,眼下西夏王应该是李乾顺才是,这李平安实在没听过,更不像是一个帝王的名字,但还是那句话,武综世界,一切变化,都在情理之中。
然而,一看之下,所有人都不由得暗吃一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只见那李安全,身量虽不算矮,穿著一身裁剪合体的玄色龙纹王袍,头戴金冠,但这身象徵至高权力的衣冠,仿佛只是掛在一副枯骨架子上,空空荡荡。
他面色是一种不健康的蜡黄,双颊深深凹陷,颧骨高高凸起,眼窝处是两团浓重的青黑之色。
他被內侍小心翼翼地搀扶著,每一步都走得有些迟缓虚浮,似乎耗费了极大的气力。
好不容易在金椅上坐定,他便微微佝僂著背,轻咳了两声,声音暗哑无力。
若非身处王宫大殿,若非那身独一无二的王袍,任谁看去,这都更像是一个久病缠身、时日无多的富家老翁,哪里有一丝一毫开疆拓土、睥睨群雄的“王霸之气”?
殿內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他略显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隱约可闻。
那蜡黄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在抬起扫视殿中眾人时,偶尔会掠过一丝极其锐利且冰冷的光芒,如同乌云缝隙中一闪而逝的寒电,才让人猛地惊觉。。。
这具看似即將油尽灯枯的躯壳里,或许还蛰伏著不容小覷的意志和心机。
只是眼神再厉害,身体看著不行就是不行了,那就是你眼睛能放电也不行啊!
。。。
“宋少侠,观这西夏王气息微弱,面如金纸,眼窝深陷…看来传闻不虚,这位雄踞西北的王者確实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如此一来,只怕就如传闻那般,西夏是当真要找接班人了。”
边上,一直没说话的叶二娘此刻是专心服务於宋青书,当即小声与宋青书说出自己的看法。
只是。。。
招駙马?
选婿?
接班人?
宋青书眉头紧蹙,却与叶二娘道:“小心著些,这事。。。不对劲。。。”
叶二娘闻言一愣,却微微点头,面上更多了几分谨慎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