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木窗的细缝投进来几道明亮的光斑,照在床尾那双有些磨损的皮靴上,粗布与皮革融合而成的淡淡的味道,在温暖的空气里静静瀰漫。除了自己身下这层粗麻布褥子上的蔷薇纹,整个房间里再没有多余的陈设或装饰了。
他起身推开那扇带著木纹裂痕的木窗,抬起胳膊伸了个懒腰,让全身的肌肉和筋骨彻底放鬆下来。
隨著窗轴转动发出的“吱呀”轻响,镇子的轮廓在晨光里渐渐清晰,连绵的屋顶层层叠叠,炊烟已经在其中的几间铺子屋顶升起,河湾镇已经同自己一样甦醒了。
亚伦提起靠在墙角的长斧,这是他临时向奎恩“借”来的——黑爪因为其特殊材质和工艺,要到今天晚上甚至明天白天才能打磨完毕。
现在,该研究一下马库斯留给自己的战技了。
简单用布带束起亚麻布衣,他迫不及待地噔噔下了楼梯。
一楼厅堂已经被收拾完毕恢復了整洁,后厨中传来炉火的香气——想必是早起的薇拉正在忙活。
亚伦绕过这一切,直接来到了后院。从怀里掏出战技捲轴仔细阅览了一遍,来到空地上站定。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调整站姿——双脚与肩同宽腰背挺直,重心微微下沉,双手斧握在胸前,斧刃斜指地面。
摆好了起手式后,他双臂开始发力带动长斧上扬,在空中划出一道下劈的弧线,可手腕出现的轻微晃动导致刃筋轨跡偏了半寸,自脚底传导至手中的挥砍力道也被削去不少。
“呼……”
亚伦吐出口气,看著斧刃在粗短木桩上劈出的浅浅凹痕,一边回忆著捲轴上的要诀,皱眉思索起来。
按说以他目前对长斧的操控,尤其在利斧魂印的加持之下,修习相性如此之高的战技不应该出现这么生涩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亚伦的確很快意识到一个此前未曾留意的问题,冒险者们纷纷看重趋之若鶩的战技捲轴,真的就只是一张捲轴而已。上面对於战技的修炼方式有明確描述,即便之前的拥有者刻意隱瞒、阻拦,隨著时间的推移和诸多不可控因素,终归会有一定数量的捲轴流传出来,为什么没有继续在冒险者的圈子里进行传阅修习呢?
也许自己不该过於专注这张破损泛黄的羊皮纸本身,关於战技的要义,说不定在这一张捲轴之外。
將重劈捲轴捏在手里反覆检视,一遍遍回想那日哨塔顶上马库斯当面“示范”的每一个细节,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重劈精髓不在蛮力,在腰腹拧转,借脚底將全身之势贯於刃尖……】
蛮力,势,刃尖……
隨著诸多回想的画面,繁复的思考和动作推演在大脑中沸腾翻滚,亚伦意识面板中的利斧魂印也在隱隱散发越来越强烈的光晕。
近了,很近了……
在几乎穷尽大脑算力,將马库斯的战技动作与自己战法中最接近的动作同时“播放”对照之后,亚伦忽然全身气血翻涌,似乎体內每一个细胞都在那一刻出现了共鸣的震动。
他没有停下来再去细细思考,而是放任身体跟著这一股奇妙的感觉,抬手举起了长斧,將全身的力道传递到双手之上,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份力道並未在斧柄停下,而是隨著长斧下劈继续向前传到了斧刃,进而又向斧尖的位置全力压缩。
是的,马库斯使用的重劈威力巨大,技巧標准,但他用的是剑。
虽然这个问题亚伦此前注意到了,也有意识地调整了发力的位置和方式,但他的调整都在一味追求力道的“起因”和“结果”,却忽略了一个关键——不论是剑还是斧,在战技中的本质都是一个力道传递的动態“过程”。
不仅是发力的起点与落点,其间隨武器种类而变化的力道传导过程,才是这道战技的核心!
隨著一道弧光带著嗡嗡鸣响撕开空气,后院之中炸开一声巨响。
直径五十公分左右的厚重木桩变为大大小小的木块碎裂一地,扬起的灰雾卷在空气中,形成一道明显被劈开的裂痕。
重劈,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