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再次来临的时候,蓝宝石港外的海面上,已然聚集了大量船只。帆影密集林立,几乎要将港湾的入口堵塞。
苏冥半个多月、甚至一个多月前,就下达了订单,采购的物资包括但不限于钢筋、异界水泥和各种矿石。其。。。
夜色如墨,压在醒川村的屋檐上。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余烬偶尔噼啪作响,像是大地低语。瑞修里坐在石碑前,机械臂横放在膝上,金属关节因低温微微收缩,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没穿外套,任寒风吹过脸颊,吹进衣领,冷得刺骨??但他喜欢这种感觉。
真实。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天,看着那道从手腕延伸至肘部的裂痕。那是命骨干涉信号最后一次反噬留下的印记,像一道干涸的河床,底下曾流淌过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如今它安静了,如同被封印的火山口,只是皮肤下偶尔还会传来一丝微弱震颤,仿佛某种沉睡之物仍在梦中抽搐。
“你还梦见他吗?”紫堇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来了,披着深灰斗篷,剑未出鞘,却始终横在臂弯里,像是随时准备拔剑,又像是怕自己忘了怎么握剑。
瑞修里没有回头。“每晚都见。”
“苏冥?”
“嗯。”
“他说什么?”
“不说话。”瑞修里低声说,“他就站在雾里,背对着我,肩膀上有伤……和当年一样。但这次,他的影子很长,一直延伸到地平线,像是连着所有我们毁掉的祭坛、烧掉的典籍、拆解的符文阵列。”
紫堇走近,在他身旁坐下,动作轻得像一片雪落地。
“你该放下了。”她说。
“我不是放不下他。”瑞修里摇头,“我是放不下那个相信他会回来的自己。小时候,我以为守棺人是神选之人,是命运的执刀者。后来我发现,所谓命运,不过是上一个疯子写好的剧本,而我们都是被迫登台的演员。”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笑:“现在轮到我们改剧本了。”
紫堇望着石碑上的字,久久未语。
良久,她问:“林呢?”
“去了南边。”瑞修里说,“带着三本手抄教材,两个会用简易魔导仪的孩子,还有洁露丝塞给他的一把淬毒匕首??她说路上防身用。”
“她还是老样子。”
“但她给了他一封信。”瑞修里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纸条,展开,“不是命令,不是任务,只有一句话:‘别死在别人的故事里。’”
紫堇轻轻笑了。
笑声很轻,几乎被风吞没。
“你知道吗?”她说,“我在想,如果我们当初没遇见苏冥,会不会活得更轻松一点?”
瑞修里沉默片刻,点头:“会。我们可以当一辈子术士,拿命骨换权势,建家族,传血脉,死后被人供在庙里,香火不断。”
“但我们不会快乐。”
“对。”他看着远方雪山,“因为他让我们看见了真相??力量不是恩赐,而是债务。每一次借用命骨,都在透支世界的寿命。而所谓的‘觉醒者’,不过是系统挑出来的替罪羊,用来维持这场骗局运转。”
紫堇忽然站起身,抽出剑,轻轻插进石碑前的泥土中。
“这两年,我没再杀过人。”她说,“哪怕有人拿着命骨残片来找我,说要重建七棺仪式,我也只是折断他们的法器,放他们走。”
“你觉得仁慈能改变什么?”
“不能。”她平静地说,“但我至少能证明,不用杀人也能守住底线。”
瑞修里抬头看她,月光落在她眉间,映出一道旧疤??那是夹缝之战时,第七棺主斩下的痕迹。
“你变了。”他说。
“我们都变了。”紫堇轻声道,“可有些人还在等救世主。”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