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饲养员还上心。”林漾笑著说,却还是转身往超市走。
超市的麵包区飘著麦香,陈阳拿了袋全麦麵包,突然指著货架最上层:“那是什么?像饼乾又像麵包的。”
“是压缩饼乾,”李响推了推眼镜,“带几包有备无患。”
赵雷拿起一包巧克力味的:“这个好吃,我上次露营带了,就是有点噎人。”
林澈选了袋无盐麵包,刚要放进购物车,林漾突然按住他的手:“要两袋,昨天最胖那只吃了三分之一,肯定没吃饱。”
“你怎么知道?”
“我数著它啄了一共五十六下。”林漾的声音带著点得意,“比你吃饺子还认真。”
回到学校的时候正好快到晚饭点儿,就决定先去餵天鹅,夕阳把湖面染成了暖暖的蜂蜜色。
三只小天鹅的绒毛又白了些,最胖那只看见林澈,立刻扑棱著翅膀游过来,脖子伸得老长。
“你看它,肯定是认识你了。”陈阳举著相机连拍,“我要给这只起个名字,叫『胖墩怎么样?”
“俗死了。”赵雷掏出麵包屑撒下去,“叫『灰灰多好,符合它现在的顏色。”
“叫『星星吧。”林漾突然说,“它眼睛像星星。”
林澈在旁边笑了,指尖被胖天鹅啄了下,软乎乎的“跟你左眼尾的痣一样亮。”
一回到宿舍,陈阳就把买来的装备一股脑倒在桌上,开始分类打包。防水相机套套在相机上试了又试,潜水手电筒对著天板照出光斑,嘴里还哼著《加勒比海盗》的主题曲。
赵雷在给地质锤缠防滑绳,李响把红礁岛的潮汐表列印四份出来,一人一张,用红笔圈出了“最佳挖宝时间:15:00~17:00”,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太阳,跟林漾画的那个很像。
林澈把哥哥的旧笔记本,和学长的笔记本分別放进那个印著海浪的防潮袋里。
林漾在旁边帮忙排尽空气,密封条“咔噠”一声扣紧时,他忽然说:“这样就算掉进海里,字也不会晕开了。“
林漾又帮林澈叠著衣服,衬衫袖口一定要对齐,领口要翻成平整的三角形,说“这样穿起来才精神,才不愧是我弟,”。
林澈看著哥哥专注的侧脸,忽然从背后抱住林漾的腰,下巴抵在林漾后颈,闻到那熟悉的海水被太阳晒透的味道混著薄荷的凉——那是哥哥独有的味道,从月牙湾到红礁岛,再到这里,从来没变过,像刻在空气里的密码。
“別闹,”林漾的肩膀僵了僵,却没推开林澈,只是手里的衬衫叠得更慢了,“陈阳他们一会儿看见又要问你说『林澈跟空气抱啥呢,是不是中邪了。”
“他们看不见。”林澈把脸埋在哥哥的后背,突然问,声音很轻“哥,你说红礁岛的萤光粉,真的还能亮吗?”
林漾转过身,伸手捏了捏林澈的脸颊,力道轻得像碰易碎的贝壳:“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就算不亮了,咱们可以把它埋在秘密基地,等明年涨潮的时候,说不定海浪会把它冲成新的星星。”
“我现在长大了,”林澈闷闷地说,“会自己挑鱼刺肉,会自己缝纽扣,也能遇到灯塔了。但我还是喜欢你帮我做这些,哥,我好像永远都需要你,像需要海水的鱼,需要阳光的珊瑚。”
林漾的手轻轻拍著林澈的背,像哄小时候哭闹的他:“傻小子,哥一直都在啊。”
“明天就要出发了。”林漾忽然说,把日记本往他面前推了推,“该写今天的日记了,不然陈阳又该说你偷懒。”
餵天鹅的时候,哥哥给最胖那只起了名字叫『星星,它好像很喜欢,一直跟著我。
林澈坐在书桌前低头翻开他跟哥哥的那本日记本开始写:“今天买了防潮袋,把三本笔记都装了进去。
陈阳准备了防水相机套,潜水手电筒,20厘米金属探测器,赵雷带了地质锤,李响拿了他爸的指南针,大家都在为红礁岛的“哇塞惊喜行动”做著准备,好像哥哥真的就在这儿,和我们一起打包行李,一起数著出发的日子。
哥帮叠了衬衫,帮我收拾行李
我抱哥的时候,我闻到了被太阳晒透了的大海和薄荷混合的味道,跟小时候一样。
原来有些味道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有些牵掛,怎么也忘不掉。
哥说过,就算有天听不见他的声音了,他也在我游过的每片海里。其实我不怕他消失,因为他早就变成了我的勇气,我的习惯,变成了我自己。
明天就要去红礁岛了。不管萤光粉还亮不亮,只要有他在,哪里都是光。”
写完最后一句,林澈合上日记本,抬头看见林漾正对著自己笑,眼里映著窗外的月光,像揉碎了的星星。
林漾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指尖在他发旋处轻轻按了按,像在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林澈把他和哥哥的日记本也放进防潮袋里,和那两本笔记(哥哥的旧笔记本,和学长的笔记本)放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透过树叶照进来,在袋子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片小小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