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把人糊弄过去的燕姒,没忘记抓住方才的话头,看向唐绮说:“殿下,到你了。这家当铺的大问题是什么?”
她信二公主不会跟她一般信口胡诌。
却见唐绮皱了眉。
这地底下也不知是哪里透着风,周围凉飕飕的,两人都安静下来,燕姒就觉着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往唐绮跟前靠。
火折子的光亮映在唐绮脸庞,她沉默时,神情尤为专注,燕姒耐心看着她,腿侧悄悄向她挨过去。
片刻后,唐绮斟酌完道:“这家当铺聚集了许多黑市商人,在暗中放印子钱,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端倪,差人跟大理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秉公查办了。”
燕姒抿了抿唇,略失所望地说:“原来如此。”
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稀奇呢。
唐绮已转过视线,在暗处扫视一圈,道:“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便回府吧。”
她将要走,衣袖却被人拉住,回眸时,燕姒扬着下巴,目光闪烁地注视她。
“殿下……”
昏暗的地下密室里,燕姒的眼睛里映着火光,像什么灵物,带出些期许。
唐绮呼吸滞了一个瞬息,意识到她还有话要说,极轻地吐出个“嗯”。
燕姒拽着她的袖,另一只手自她腰间捉起悬挂的香囊,克制却又急迫地吸气,道:“畅姐姐告诉我,得他人贴身之物,哪怕失了效用也随身佩戴,是喜爱之意。您是不是……”
“是。”唐绮直接打断她的话,抬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说:“回去吧。”
桌子不高,燕姒是蹦下去的。
她脑中一片浆糊,离开暗室回到地面,被外头的日光一晒,眼中五光十色。
澄羽过来时,连喊了她两声她才堪堪回神,说:“没有,翻墙走吧。”
她移步,往来的地方走,唐绮从后面拎了一把她的后衣领,转身指另一个方向。
“那边有侧门,做什么要翻墙。”
燕姒顺着唐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遥见回廊尽处的宝瓶门后,正对一扇木门。
这瞬间她只觉脸颊滚烫,羞得垂下了头。
怎就没有多绕绕呢?一个大家闺秀,翻墙成什么样子,她后悔已迟。
唐绮似不介意,径直往那处走了。
澄羽在旁边小声询问:“姑娘?”
燕姒给他递眼神,窘迫地道:“跟上吧。”
三人从侧门出当铺,面前的窄巷比来时的宽些,离侧门不远处蹲着个叫花,靠墙在睡觉。
燕姒前后张望,一边通向城中小河,另一边尽处折回,看不到是通向哪。
唐绮正等在石阶边,垂首道:“你先走,从那边出去是后街,药材的事我记着了,至多两日,寻来给你送到府上。”
燕姒欠身行礼,说:“有劳了。”
她带着澄羽先行一步,唐绮跟在后面,只隔三四步的距离,正当她奇怪这人不是说让自己先走,怎么又跟这么近,前头睡觉的叫花醒了,手里的竹竿拦了他们的路。
澄羽抬胳膊将燕姒往后护,叫花跪行上来,碗递到燕姒脚边,沙哑着嗓子乞讨:“贵人,行行好,善有善报……”
这叫花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发,身上衣衫褴褛,袖子破烂的地方能看到手臂上的乌青痕迹。
燕姒鼻子很灵,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熏臭,忍着不愿吸一口气,只用手拍拍澄羽的肩,说:“快给他点碎银。”
澄羽皱眉,但还是照吩咐办事,低头解钱袋了。
在这个稍纵即逝的空隙,原本匍匐在地的叫花突然扔了碗伸手往前抓,燕姒眸光惊变,耳旁风声呼起,而后紧随一声惨叫。
“啊——”
叫花握住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猛地跳起,又欲朝燕姒扑来,被澄羽当胸踹中一脚,上前三两下擒住了。
唐绮已站到燕姒身侧,软剑剑尖向地,剑刃上鲜血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