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第二日天一亮,北渊王府的马车就停在了御史府外。
听完守卫的通报,宁珵亲自带着一家老小去迎接。
顾筠下了马车,手疾眼快地扶了正在弯腰的老御史一把,忙道:“老师不必多礼,大家都起来吧。”
宁珵坚持行完礼再由他扶着起身,说:“君臣之礼不可废。”
顾筠无奈,接话道:“您是老师又是长辈,合该我给您行礼才是。”
“混小子,”宁珵哼笑一声,意味不明地瞅他,“当初教你那么多年也不见你这般殷勤过,说吧,这次又有什么事要麻烦我?”
顾筠憨笑两声,这才从马车里扶出凤璟来。
“老师,这是我的王妃,筠此番携妻而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宁珵自然而然地望过去,从来不在洛京露面的北渊王妃带着面纱和帷帽,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怀疑自己是老眼昏花了,竟从这双眼睛里窥见了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那位早逝的明成皇后,今上发妻,也有这样一双令人见之难忘的眼睛。
顾筠上前一步,挡住宁珵的视线,扶上他的手臂轻轻拍了拍,笑道:“老师,外面天气冷,我们还是进去说吧。”
府中人多眼杂,宁珵带着两人去往书房。
顾筠关上书房门,转身便往地上重重一跪,郑重道:“求老师帮我夫妻二人!”
凤璟也跟着跪下,无声恳求。
宁珵被吓了一跳,伸手去扶,“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顾筠:“这事只有老师您能帮我了。”
宁珵更迷惑了,“到底什么事?”
凤璟摘下帷帽,深深一拜,说:“是我有事求于宁阁老。”
宁珵终于得以看清她的容貌,怔然当场。
这分明就是明成皇后!
“我有一子流落在外,昨日托了关小神医的福得知他的音讯,便动了让他认主归宗的念头。”
宁珵着实吃了一大惊,想不到竟然还跟自己的外孙扯上了关系,试探道:“那这个孩子是?”
凤璟抬起头,平静道:“是昔日我与顾延之子,今后只会是北渊王府的王世子。”
“璟少时顽劣,也曾陪着当时的太子和顾筠听过您几堂课,那时您还是先帝御笔亲封的太子太傅。今日忝列称您一声老师,求您帮帮我。”
“可这于礼不容、于法不合……”
凤璟:“成帝三十九年夏,太子长女朝阳溺毙于太液池。老师,顾延他已经夺走了我一个孩子,我不愿当年之事再次重演。他是皇子没错,可更是我的孩子。”
“人命关天,礼法也容情。我当年狠心将他送人,就是不愿他成为顾延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也许是个明君,但永远不可能是个合格的父亲。”
宁珵沉吟少顷,转而对顾筠说:“此事我可从中斡旋,但王爷得回答我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