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存的解药支撑不了太久,寻来研制解药的药师也毫无进展,屈家马上就要分崩离析。
除非新药及时制成,不然唯一一线曙光就在屈慈身上。
屈重身死前夜,屈慈与?屈纵见过一面。
他告诉屈慈:“既然你我想要屈重消失,那你去杀他,告知我药方,我接手屈家后保你平安脱身,自此你再不用?与?屈家搭上干系,任意逍遥。”
可事后,却是不约而同的背叛。
屈慈一开?始就没想过交出药方。
屈纵也从未有过就此放过屈慈的念头。
追杀与?逃亡接踵而至。
直至至今。
屈慈莫名开?始笑,伤口皆被扯得愈发刺痛,却仿若不觉般仍是放声大笑。
像个疯子。
屈纵见逼问不出,便将手中茶盏重重拍到案上,换了个路数:“跟你一道的那个女人,跟你关系还不错吧?你说她?要是误用?了一月散,这药方,你也不肯拿出来吗?”
笑声戛然而止。
屈慈仍垂着首,抬眼,一滴血自额间伤口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如白?雪映红,莫名惊艳。
他歪着头,冷嘲:“屈纵,你这样的人,竟也会相信利字当前,有人会为情让步吗?”
这就是仍不肯松口了。
屈纵还要再说,手下?人突然闯入,低声附耳说了句什么?,他即刻变了脸色,瞥了屈慈一眼,警告他:“屈晋来了。你应当知道,你若识趣,落在我手中还能?有个痛快,落到他手里会有什么?下?场可不好说。”
说罢,又?对手下?人道:“把他带走。”
转身,出门,对上来势汹汹的屈晋。
本就没多大点地,被屈晋带来的人挤得满满当当。两方人马高举刀剑,隔空相望,严阵以待。
屈晋站在最前方,他生得人高马大,身形健硕,行事更如其人,粗莽直接。一见露面的屈纵,更是毫不客气地直言:“把人交出来。”
屈纵扫视四周,估摸了一下?来者数量,不疾不徐:“光是抢人有什么?用?,你能?让人把药方吐出来?”
能?否让人吐出药方都是次要的,当务之急是将人控制在自身手中。
屈晋知道他这个叔父是什么做派,一句废话也不愿再与?他多言,抬手,示意众人上前。
交战一触即发。
转眼便是刀光剑影,暗器乱飞,厮杀声不绝于耳。
这方打?得热火朝天,另一头的屈慈却感觉冷若冰霜,血液都要凝固。
失血太多了。
他方才?正被屈纵的人带上车马,意图转移别地。崔迎之却不知从何处杀出。
屈纵的大半手下?都被屈晋拖住,崔迎之一人应对起来虽有些吃力,但也勉强能?够解决。
此刻二人驱车,在山野中驰骋,崔迎之不知要去往何地,可她?也不敢停下?,生怕身后追兵紧跟而至。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广阔天地里,仿若只剩下?了他们二人与?车马。
屈慈倚着车架,靠在崔迎之身旁,身上的血沾到车上,也沾到崔迎之的衣摆上。他不肯进车厢里去,非要坐在这儿,崔迎之没有多余的时间,也不欲管他,于是便放任他这样带着镣铐倚在车头,像刚从刑场被劫下?,此刻正在逃亡的死囚。
许是颠簸得狠了,本已?意识昏昏的屈慈睁开?眼,入眼便是崔迎之紧抿的唇瓣,沾灰的侧脸。
他欲抬手,却没什么?气力,掌心指尖尽是流淌与?干涸的血迹,只好作罢。
“往南走,去临湘。”
她?不作应答,挥鞭赶马,稍稍移了向?。
屈慈重又?阖上眼,似是彻底昏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