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迎之开始怀疑屈慈在报复她。
因为她上回也大半夜搅得屈慈没法睡。
她又翻了?个身,犹豫了?一下又实在懒得下榻找别的地儿睡,只?好改变策略,从被中探出?,闭着眼凭感?觉找到?屈慈的位置,微微抬起下颚,一吻落在唇角的位置,语气也顺势软下:“我真的要睡了?。”
话落,呼吸渐趋平稳,彻底坠入梦乡。
……
门外子珩端着刚煎完的药走过,正要叩门又被邹济及时拉走,汤药都险些撒地。
他同邹济走远了?些,不?解地问:“干嘛不?让我进?去?”
邹济瞪他一眼:“你现在进?去,睡他们俩中间?”
子珩到?底还是少?年人,略显无措,又问:“那,那什么时候送药?这药本来?就苦,一会?儿放凉了?更要命。”
偏巧煤球不?合时宜地叼着它的战利品卦幡从邹济眼前飞过,邹济盯着煤球,冷笑:“凉点?算什么,他心里头热着呢。这苦头活该他多吃点?。”
第30章旧时梦(五)不公平。
崔迎之转醒时已至深夜。
月明星稀,窗外煤球声嘶力竭地啼叫,扰得人不得安眠。
床榻上只余下她一个。
她坐起身,扭过头,就见屈慈跟没事人一样坐在厅中,原本惨白的脸色已然有少许血色,此?刻手中正拿着?绢布在擦凝满血的刀身。他身前案上摆着?碗筷,案几中间是一大碗散着?白烟的热粥。
奔逃一整日,本就滴水未进,又?睡了小半日,脾胃实在空虚得有些扛不住。
崔迎之饿得没气力说话,她掀开被褥,就这么赤足踩在地上,慢吞吞地从榻上挪到案边,给自己舀了碗粥。
洗漱完更替的衣物是子珩翻箱倒柜找给她的,估计是屈慈的,她穿着?衣摆拖地,袖口都要挽几折,松松垮垮搭在身上,腰带也系得松散。过腰墨发未束,散乱荡在前胸,崔迎之一边撩不时滑下的袖口,一边还得把头发撩到耳后?。
待用完一整碗粥,聊以慰藉脾胃,崔迎之才感觉通身的疲乏彻底散去。
屈慈见她撂下筷子,便?把擦得锃光瓦亮的刀放下,又?将同样的问题问了一遍:“你真?的就这么相信我了?”
睡眠脾胃皆充足的崔迎之脾气好了不少,没因?这重复的问题觉得不耐,睨他一眼,反问:“你就非得我要死要活怎么说都不信,历经波折最后?在你死前幡然悔悟终于相信你的说辞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抱憾余生,这样你才满意吗?”
“为?什么是在我死前?”
崔迎之无所谓道:“我死前也行。你非要我在死前终于迟迟相信然后?死不瞑目才满意吗?”
“你要实在想这样也不是不行。”她叹息一声,完全?没给屈慈接话的机会,摆出一副非常大度的姿态,抄起桌上的刀甩了个漂亮的刀花,继续道,“我马上捅你一刀摔门而出回小楼去,你现在可以思?考解释的说辞了。”
正这么说着?,她起身,佯装要走。
又?被屈慈及时伸手扯住,稍稍用力,她顺势跌坐在他怀中。
崔迎之自然地将手搭到屈慈肩上,额贴着?额,鼻尖蹭着?鼻尖,呼吸都喷洒在面颊上。
她不知?道屈慈为?什么非要揪着?这事儿不放。就像她不会为?了先下手为?强就对没有参与到崔家血案里的崔路动手一样,不管是否出于主观意愿,可这事儿里头既然没有屈慈的手笔,她自然不会把屈慈当作报复的对象。
可是屈慈好像不那么想。
她最后?只好感叹着?道:“屈慈,我这个人不是很?看得懂眼色,你不直接说,我没法猜出来你心里在想什么。而且你有很?多事儿都不告诉我。”
屈慈贴了贴她的唇又?离开,却?说:“你也是。”
不管是崔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招致仇人买凶杀人,还是崔迎之为?何会选择销声匿迹于江湖且甘愿围困于小楼,又?或是崔迎之手腕上的伤到底从何而来。崔迎之一概没有提及过。
但是没关系。
反正他有的是时间耗着?。
唇瓣复又?相贴,撕咬,仿佛要将未能明说的都加诸于吻中,倾泻而出。
本就松垮的腰带不知?何时被解开,虚虚搭在腰间,仿佛下一瞬就要滑落到地上。
崔迎之推开他少许,咬住下唇,压抑着?喘息,声音也喑哑:“你身上还有伤。”
“不难受吗?”
她咬牙道:“我还没昏头,我能忍。”
屈慈将她抱起,往榻边走,说:“我没你清醒,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