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仑中文网

离开（第1页）

晨曦的微光还带着几分雾色，棠苏子便被小颖轻声唤醒了。其实也算不上被唤醒，明天就要回檀山寺了，棠苏子心中有诸多思扰，一整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小颖跟她说，林向璃的侍女燕儿在府外侯着，说是想要见她，像是有急事的样子。

棠苏子闻言，赶紧起身穿衣。

待她走到门口，燕儿一瞧见她，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簌簌地往下掉，声泪俱下地说，“棠姑娘，求您快去瞧瞧我家小姐吧，她都已经三天没吃没喝了，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撑得住啊……”

“燕儿，快起来，”棠苏子赶紧上前去搀扶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子却死活不肯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哭得越发伤心了，“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日凌公子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小姐从那之后就像丢了魂儿似的，整个人都病倒了，整日躺在床上，不吃也不喝。我找了好多地方，问了好多人，都找不到凌公子的踪影，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了。”

说着，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双手紧紧地拖着棠苏子的手肘哀求道，“求您了，棠姑娘，您人好心善，能不能去看看我家小姐，劝劝她吃点东西啊，再这样下去，小姐真的会撑不住的……”

听着燕儿的哭诉，棠苏子也觉得有些蹊跷，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凌安昨天说要跟她回去她就觉得奇怪，难道是他们吵架了？

事不宜迟，现弄清楚情况要紧。棠苏子赶忙道，“好好好，你快起来，我随你去看看。”

＊

“小姐，瞧瞧是谁来看你了?”

林向璃正平躺在床榻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床帘，听到燕儿的声音，她的眼神猛地一亮，满是希冀地盯向门口的方向。

待看到来人是棠苏子时，她眸子里的光黯淡下来，“棠姑娘，是你啊……”

虽然失落，但她还是缓缓地、吃力地撑坐起身子。

借着门打开后透进的光，棠苏子看清了脸色惨白的林向璃。她穿着单薄的白色寝衣，肩袖处空出了一大截，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看起来比上一次见到她时消瘦了很多。

棠苏子快步走上前去，帮忙把旁边的一个枕头放在她后背与床头之间，扶着她坐起靠稳，又将被子往上掖了掖。做完这一切，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林向璃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微微低下头，说了句，“棠姑娘，对不起……”

“嗯?”棠苏子一脸疑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道歉。

“我……对你做了很多错事……之前你来找凌安，是我跟门卫说让他拦住你，不让你见他。还有之前用信威胁你离开的事，对不起……”

棠苏子默默听着林向璃继续说道，

“你之前那么帮我，我都记在心里，我也知道，我不该这么对你……”林向璃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我当时太害怕失去凌安了，那种恐惧让我不顾一切，做出了那些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的事……”

说着，她凄然一笑，“现在好了，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的谎言终于被戳破了，我不是凌安要找的人，他离开我了……”

棠苏子眉头微微蹙起，追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是凌安在找的救命恩人吗？”

林向璃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是，他要找的人，脚上似乎有什么疤痕，可是……我没有。之前是我骗了他。”

棠苏子眉头蹙得更紧了，脚上的疤痕？

林向璃抓住棠苏子的手握紧，哀求道，

“我已经没有脸见他了……棠姑娘，如果你见到凌安，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他的……”

棠苏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回道，“好，我会跟他说的。但是你也要振作起来，你的侍女燕儿，她很担心你，你看她守在门口，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你。”

“燕儿……”林向璃缓缓望向守在门口的那道身影，“这个傻丫头，她从小跟我到大，就像我的亲姐妹一样。就算后来我家发生了那么多事，她也没有离开过我……”

她收回目光，眸子闪了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说道，“棠姑娘，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不会再让爱我的人担心了……”

＊

从林向璃那出来后，棠苏子并未急着离开。

她脚步迟缓，慢慢蹲下身子，微微撩起裙尾。此时天色尚早，刚蒙蒙亮，她俯身时，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落在脚下。脚踝处的疤痕在微弱光线里，其实并不十分清晰。

棠苏子无意识地将手轻轻抚上那道凸起的伤疤，思绪却如乱麻般缠绕。脑海中，几道声音反复回响——

凌安说，在她远去的身影中，一股山茶花香渐渐飘散开来……

小颖说，这疤痕，瞧着像是兽齿疤痕……

林向璃说，凌安要找的人，脚上似乎有道疤痕……

山茶花香……棠苏子恍惚间忆起，小时候，奶奶总爱用晒干的山茶花给她做香包，那混合着草药气味的山茶花香，萦绕在童年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