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谢府家主,谢诚居确是永宁年间政坛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一位重臣,囚禁了自己的弟媳郑氏……
阮凝玉的手没忍住颤抖起来。
若是谢诚居的事被传了出去,朝堂上肯定会掀起一场杀人不见血的政治斗争,牵涉众广,若谢诚居真的倒台,他名下师生好友无数,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这件事被谢易墨这个侄女给捅出去,揭开了谢府这层遮羞布,才将谢府深藏的阴暗污浊暴露于人前。
此事自然导致谢诚居与二舅父谢诚安兄弟反目。
盛怒之下,谢诚安竟持匕首直刺兄长,幸而被谢诚居身旁的亲卫及时拦下。
原来当年郑氏嫁入谢府时,前往迎亲的谢诚居便对弟媳存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郑氏“病故”,谢诚安悲痛欲绝,从此与发妻阴阳两隔,却不知这一切竟是谢诚居为满足私欲,暗中安排假死,将弟媳囚禁在府中整整十年!令他永失所爱!
而谢凌的生母,当年亦是偶然撞破谢诚居与郑氏的私情。
彼时权势滔天的谢诚居竟以她母族性命相胁,逼她守口如瓶。大舅母从此郁结于心,终至缠绵病榻而逝。
年幼的谢凌,就这样永远失去了母亲。
而谢诚居这个父亲,也从未给过他一点父爱。
说到底,谢诚居对结发妻子从未有过真情,反将弟媳郑氏视作毕生真爱。囚禁郑氏的那些日子,夜夜逼迫她与自己欢好。
发妻遭兄长玷污,从温婉贤淑的佳人被折磨成痴傻,两个女儿自幼便失去母亲,谢诚安如何能不恨之入骨!
当得知谢诚居竟曾逼迫郑氏为他生育子嗣,而那孩童年幼夭折后,谢诚安便彻底疯了。什么世家清誉、门楣荣光,此刻都已不再重要。他只想手刃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亲兄!
谢诚居得知事情败露,脸上却没有什么波动。
谢诚安很震惊,他知道自己这位兄长自幼便性情孤冷,独来独往的,从未给过弟妹们半分温情,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了。虽知长兄如父,他们始终恪守着敬重,却万万没想到,这人竟会对他妻子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谢诚居让家仆将亲弟关了起来,不久谢诚安便在朝堂遭革职。
谢诚居在家中一手遮天,谢家人却无人敢置喙。
更令谢诚安没想到的是,谢老太太对于这件事竟是知情的,原来母亲一直在替她的长子遮掩这桩丑事!他日日侍奉的母亲,竟眼睁睁看着儿媳被谢诚居仗势强占,沦为禁脔!
谢诚安数次冲到老太太院外,嘶喊着要讨个公道。他想质问母亲,同是亲生骨肉,为何偏要如此待他!难道兄长得圣心,他就活该遭此劫难?宜温与妙云就活该从小没有母亲么?!
可谢老太太始终闭门不见。
年近不惑的谢诚安本在朝堂颇有建树,如今却屡屡求死。每次自尽未遂被救回后,便终日活在炼狱般的煎熬中。
谢家上下唯恐他将丑事泄露,影响谢诚居的阁老地位,如今全家荣辱皆系于谢诚居一身。后来,府中知情仆役或被处死或被驱逐,所有痕迹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阮凝玉听得毛骨悚然起来。
她离开的这几个月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她这一个月里,竟然还在恨着谢凌,分别时还对他说了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话……阮凝玉忽然觉得自己好罪恶。
谢妙云垂下眼睫,看着旁边的郑氏,“后来我与宜温跪求祖母整夜,才终于将母亲接来我的香璃院照料。”
“谢宜温不敢去,但我还是亲眼去见了见这些年母亲被囚的密室……我总是在想,母亲被自己夫兄囚禁的时候,心里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阮凝玉听得瞳孔微缩。
“表姐,你……”
她虽有心要安慰谢妙云,可她的安慰,对于谢妙云何不是再度揭开伤疤?
她想起终日吃斋念佛的谢老太太,年年往名寺捐香油钱,却不知这位老夫人拜的究竟是佛,还是想洗清自己一身的罪孽。
或许对荣华富贵了一生的谢老夫人,她心里是怕的。她怕等将来二人都入了轮回之后,会在地下见到郑氏。
谢妙云一时发不出任何声响。
许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