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他灵魂里充满的,又只有无尽的空虚和对乐子的追求了。
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祂调出游戏的后续发展,如祂所料,被选中的倒霉蛋未能把守住那个秘密,导致世界毁灭,一周目就此结束。
祂发现那个倒霉蛋好像被连续选中了两次,于是好奇地看了下【书】选中对方的原因——太好笑了,【书】告诉祂,之所以选中对方,只是因为根据运算结果,以对方多疑的性格和特殊的异能更有可能出现乐子。
祂难得夸奖了【书】,“干得不错!”
祂完全不奇怪世界会毁灭。
在祂的计算之中,99。9999%的可能,世界会毁灭。身为世界的开发者,祂对这种世界的脆弱程度心知肚明。
为了乐子,祂特地将世界设定成了这么脆弱的样子——这一听就很有乐子,不是吗?
祂当初设计出【三人得知秘密,即世界毁灭】的基础法则时,可是沾沾自喜了很久呢,这世上还有谁能比祂更擅长找乐子?
刚开始祂挺高兴的,瞧瞧,多么天才的设想!
但是到了后来,这对祂来说就不算什么乐子了。祂忍不住计算出了这种规则下的无数种结果及其概率,结果可想而知——祂失去了乐子,这简直是天大的损失!
祂近乎有些悲伤了。
作为比宇宙诞生还早存在的创世神,祂见过太多太多的事,困扰许多智慧文明的平行世界,对祂来说只是几个毛线团,祂可以随时拿毛线针将它们弄得乱糟糟的,也可以将它们彻底分隔开来,断绝不同平行世界发生交集的可能……
从第一个智慧文明的文学作品中出现类似【系统】这样的设定时,祂就从中获得了灵感,制造了相当数量的一批系统,并将其投放到万千世界中。
根据祂的日志,那应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祂刚开始还会观测系统们的轨迹,到后来就直接放任不管了,左右都是一套流程——跃迁到某个时空,与合适的灵魂签订契约,用奖励诱惑玩家完成某些毫无意义但很有乐子的任务……
祂早就看腻了。
那些系统肩负着绑定玩家、创造更多乐子的神圣职责,因而被无所不能的神赋予了凡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被绑定的玩家们或许会作恶,或许会行善,后果取决于他们自己的选择,一心只有乐子的创世神才懒得干涉这些芝麻点大的小事。
祂可以做到任何事,这一切只取决于祂想不想。
所以祂感知趣味的阈值已经无限提高,没有什么能让祂开怀地笑出来,祂已经失去了快乐的能力,只是百无聊赖地观看着人间的悲喜剧,极少的时候,他也能发现有趣的人或物。
在祂的眼里没有任何秘密。某天,祂忽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全知全能之神注定是无聊的,因为祂能预测到任何事的结果,也就没有任何新鲜感。
祂有点不想当神了,神太无聊了,如果再这样无趣下去,祂觉得祂会枯萎的。
要怎么找乐子呢?祂突发奇想,或许从造物的角度看祂创造的世界,会有不同的感受。
真是天才的设想!祂第不知道多少次为自己的想法惊叹。
于是,为了有可能的乐子,祂果断抛弃了全部的记忆,成为某个智慧种族新生的幼崽。
或许是人鱼?或许是天使?或许是恶魔?或许是奇形怪状的泥巴状生物?都有可能。
宇宙中的智慧生物多如繁星,没人比祂更清楚生物的多样性了——当人鱼作为新的智慧生物进化出大脑的时候,祂还兴致勃勃地去瞧了一眼,那条进化出脑子的人鱼对着祂磕头膜拜,称祂为司掌海洋之神。
祂会变成什么生物?这不重要。只要有脑子,能够感到快乐,祂就认为这是值得的。
千万分之一的概率里,祂躺在人类母亲的怀抱里,作为一张白纸睁开了眼,变成了人类的他。
他天生就是个不懂爱的、冷漠的孩子,百无聊赖地观察着世间的一切,如同一位漠然的看客。
直到此世的母亲为他挡下了刺客的袭击,他才在刺鼻的血腥气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母亲溅上血的下巴。
他逐渐触摸到真实的世界,他开始尝试着去嗅闻花的香气,坐在大人的肩膀上,去拨弄椴树新生的嫩芽。他第一次开口叫妈妈,第一次扶着大人的手,蹒跚学步。
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拨动了他的心、把他留在了这个世界。
妈妈对小小的他张开手臂,对牙牙学语的他说道,“Baby,慢慢来,到妈妈这里来!”
他在妈妈紧张的目光中,慢悠悠地走着,还故意踉跄一下,吓得对方呼吸一滞,差点冲上来抱住他。
他忍不住笑起来,他还太小了,只能口齿不清地说道,“妈妈,我好像个风筝!”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让他不至于飞出世界。
小孩子的比喻总是稀奇古怪,妈妈并未质疑什么,只是顺着他问道,“那妈妈像什么呢?”
“妈妈……好像放风筝的人。”他慢吞吞地说道。这一刻,他看到了将他与世界链接起来的线。
那根线的名字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