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算得云角州千年一出的剑道天才,该有此运数。只是却莫要耽误了自身修行,”康大宝再发叮嘱,蒋青却是一笑,从袖中拉出一素色锦盒一角,轻声言道:
“师叔与大师兄教诲蒋青都记着的,不会耽搁的。只待得将丹论堪磨一番,证得圆满,即可试一试了。”
“不错,你之修行,我也从不担心。”
康大掌门面上难得又生出几分悦色出来,不过过后不久,却又召来辖内各家主事商议起抚恤、轮戍等各番事宜。
待得将大小事情尽都托付于叶正文和段安乐二人协管之后,康大掌门却也难得地迎来了短暂的修行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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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身处连绵战阵,重明盟在长宁宗旧址之上,仍为康大宝开辟出一处适配金丹修士修行的僻静之所。
此处原是长宁宗废弃的藏经石室,但康大掌门却见不得什么故人影子。内中虽无世家宗门雅室那般雕梁画栋、灵脉充盈,却也经阵师们简单规整。
石壁缝隙填了清灵砂以阻杂音,地面铺了层薄如蝉翼的云纹锦,角落设了尊小巧的青铜香炉,焚着从云泽巫尊殿缴获的“静心香”,勉强撑得起“因陋就简”四字,足能隔绝战场的喧嚣。
康大宝缓步走入石室,抬手将玉阙破秽戟斜斜刺入身侧坚石。这柄曾洞穿黄米伽师金丹的法宝,此刻戟锋寒芒凛冽,甫一触石,便听得“嗤”的轻响,坚硬的岩石竟如豆腐般被轻易切开,恰好形成一处契合戟身的凹槽,成了个浑然天成的兵器架子。
戟身悬在半空,淡黑色的煞气从戟锋缓缓溢出,与石室中若有若无的灵气交织缠绕,渐渐凝成一层半透明的光膜,将外头隐约传来的军帐动静、修士操练声尽数隔绝在外,只余室内焚香的轻烟,在光膜间缓缓流转。
靠着苦日子时候养成的上好习惯,让康大宝得以换得一方近三阶的上乘玉蒲团。
蒲团呈淡青色,乃用千年水沉木芯混合玄玉砂压制而成,入手温润,坐下时能自发引动周遭灵气,助修士快速静心。
他盘膝坐定,指尖轻掐“静心印”,拇指与食指相扣,其余三指自然舒展,双目缓缓闭上。
刹那间,过往数月的战场景象如走马灯般在识海次第闪过:墨云泽中弥漫的黑褐色瘴气,黄米伽师眉心绽放的血色佛印,费东古手中寂灭雷音杵砸出的金色梵光,还有重明盟弟子们身披染血法袍、持剑冲锋的身影
这些曾让他心绪难平的画面,此刻在灵力缓缓流转间,竟如退潮般渐渐沉淀,化作一丝丝精纯的悟道养分,融入丹田深处。
“呼——”康大宝轻吐一口浊气,胸口微微起伏。随着灵力运转,三枚一直藏于储物袋的玉珏骤然飞出,各归其处、各自泛着柔和灵光,彼此呼应,形成一道微妙的灵气循环。
纵是修为已至金丹初期,康大宝仍不知这三枚玉珏的来历,不过这些年来,他能将《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推演至如此高深境界;
能将《破妄金眸》修得圆满、勘破世间虚妄;能将黑骨上记载之法一一明晰;
能将《玄清枯荣秘册》这等高阶功法秘术参悟透彻;
更能将《九劫种道》琢磨清楚证得上品金丹,这三枚玉珏实是居功至伟。
若单凭他自身那中等偏上的灵根资质,莫说在百年内晋至金丹,便是想将其中一门功法修至小成就已是奢望。
更遑论如今这般,一身所学放在世家贵胄之中也不算寒酸。要晓得,便是如费南応这下任颍州费家之主,论及掌握的功法之广之深,却也未必能胜他半分。
现下的康大宝,所缺者无非两点:一是修为境界,二是出色法宝。
较之前者,后者倒还勉强够用。
毕竟玉阙破秽戟虽非极品法宝,靠着些金丹精血洗刷验证过后,却也不俗,足见得天勤老祖面子却足,能令得顾戎这等器师为康大掌门量身定制却也难得。
加之储物袋中还有数件从战场缴获的三阶法宝,应对寻常战事足矣,且法宝之事急不得,需得靠机缘与资粮慢慢寻访。
唯有修行一道,容不得半分懈怠,需得靠日复一日的刻苦打磨,方能寸进。
这一刻,康大宝暂将外头的生死仇杀、兵戈纷争抛诸脑后,神识全然沉入修行之中。丹田内的金丹缓缓旋转,灵力如溪流般在经脉中奔涌,过往战阵中留下的灵力滞涩处,在玉珏灵气与灵物滋养下渐渐通畅。
他能清晰感觉到,金丹表面的纹路愈发清晰,灵力也比先前凝实了几分,虽未触及金丹中期的壁垒,却也扎实地往前迈了一小步。
但他这场顺遂修行却也难得持久,盖因外头兵戈相磨之声,似也渐渐开始响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