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梦魇,缠绕不去。
“别喝了,不会醉的。”关月望着他,“这是梅子酒,我都未必会醉。”
雷鸣骤起。
“他才十三岁。”
她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我留他送死。”
风雨晦暝。
“…我怎么能让他去送死呢?”
关月饮尽最后一盏酒。
“半个时辰之后,书房议事。”
入春的第一场雨声势浩大,雷鸣未歇,吵得心烦。
说要议事,却始终不见人,关月正看兵书,并不遣人去催,蒋川华不敢多问,只好听着雨声盼他们快些过来。
“这么大的雨,就不能改日?”谢旻允抽走她手里的书,随意丢在一旁,“装什么装,也不嫌累。温朝还没来?”
白微左右看过:“属下去催?”
“不用,安心等着。”谢旻允盯了关月好一会儿,“你喝酒了?”
关月手一抖,险些将茶水洒在书案上,她将茶盏放在一旁,心虚道:“…这么明显吗?”
谢旻允笑了笑:“南星,拿个铜镜来,让你主子瞧瞧自己的脸有多红。”
“你别听他胡说。”关月拿手背碰了碰脸颊,小声嘀咕,“喝个梅子酒而已,真是……”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酒量不好便得闲时喝几杯,醉了也无妨。”温朝说,“日后宴饮,你总不好滴酒不沾。”
“到了不进来,却在外边听墙角。”关月咬牙切齿,“同斐渊待久了,学得不正经。”
“只是在门外收伞,恰好听见。”温朝笑着说,“但你这酒量,的确不好。”
关月不想再深究自己的酒量,往后宴饮躲不掉,她寻个空闲灌点酒,喝得多了,兴许能好些。
“你们带回来那姑娘。”关月稍顿,看向他们,“谁去问?”
书房寂静无声,三人一齐移开目光,不肯接她的话。
“我已经听空青说过,你们拿她没办法。”关月长叹,“既然如此,为何带她回来?”
“你是没见到。”谢旻允清清嗓子,“我使许多银子,叫了两个姑娘。”
关月被茶水呛到,咳嗽好几声,眼神在谢旻允和温朝之间来回飘忽:“你、你带他,去喝花酒,还叫姑娘?”
蒋川华也来回看他们,又往后靠了一点儿,一声不吭躲在边上看戏。
“别这么看着我。”谢旻允走到蒋川华身边,“你这云京长大的尚书府嫡子,没去过勾栏瓦舍?”
“去过,只是不如小侯爷去得多。”蒋川华想了想,“我少时多病,父亲盯得紧,甚少允我出门。”
关月噗地笑出声,又正色道:“我府上不养闲人,你们既带她回来,总要有个说法。”
“那两个姑娘怕是不知道什么内情,只偶尔办点简单的差事。我们忽然来问,她怕说不出我会为难,说多了又怕责罚,吓得狠了便只会哭。”谢旻允说,“真要紧的我们也见不着,只是那地方里里外外,怕是没一个干净的。你副将说楼下那姑娘眼神凌厉,便带回来了。”
关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路上你们没问出什么吗?”
“一问就哭,连句话都说不顺。”谢旻允无可奈何,“我们已轮番试过,现下该你了。若实在问不出什么,索性给些银子赶出去,多一张嘴虽不算什么,但你如今捧个碗便能上街乞讨了。”
关月剜他一眼:“定是你们两个不解风情,吓着人家了。听空青说你们由着美人往地上摔,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会写吗?”
谢旻允冷笑:“等你亲自见过再说吧。”
“明日,我去见她。”关月嫌弃他,“带个人回来什么也问不出,你可真会办事。”
谢旻允淡淡道:“温朝同我一起去的,你别忘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