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他藏在柜中顶层隔间,装着人。皮。面具的匣子。
他已经知道了……
卫徵抿紧了唇,瞳孔微缩,俯身捡起匣子时,指尖止不住的轻颤。
他将匣子塞回柜中,转身冲出了主殿。
今夜的王府注定不安生,灯火点了个彻夜,禁卫军在收拾地上的尸体残骸,还要分出一波将淮南王世子与王悉压送到大牢里去。
死士暗卫扮做的侍卫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找人,几乎将整个王府上下都翻了一遍,连带是下人仆从和婢女都被李旦集合在一起挨个的检查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人呢?找着了吗?”
卫徵负手而立,微微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他神情泰然自若,可手背上绷起的青筋着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身后一排跪着的死士大气不敢喘,段林与李旦互相看了一眼,齐齐摇头:“没找着。”
卫徵猛然回头,火气攻上心头,可瞧着面前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的手下们却撒不气出来。
毕竟任谁都想不到,最为忠心耿耿的卫三,竟会在成婚当晚叛逃。
卫徵没想到,其余人更加想不到。
卫徵事事都力求运筹帷幄,唯独在卫三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栽了跟头。卫三叛逃,他应该当是愤怒失望的,可如今却只剩满腔的无措。
他不明白,卫三那么一根筋认死理,就算自己要取他性命他也不会逃,为什么知道了真相后也不来责问他就跑了呢?
再多的苛责手下已是无用,为今之计还是先把人找回来,其余的事情往后了再算账。
卫徵双目充血赤红,咬着后牙槽一字一句的吩咐:“给本王接着找,府上找不着就往府外找,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回来!”
“记着了,不准伤了他一根头发。”
“若是他不肯回来,便来禀告本王,本王亲自去抓!”。
因为五皇子突然逼宫,阮行继被打断了行程,最后只得等到天明再重新出发。
小皇孙刚被迁回宫中,钟桐跟着一同去了。他收拾着细软正盘算着从哪边出发能最快速的来回一趟蜀南与京城,就见卫徵发了疯一样不管不顾的破门冲了进来。
“贤王这是……”
他话都没说完就被卫徵揪住了领子:“卫三在哪儿?”
阮行继莫名其妙得拧眉:“不是该在你们婚房里吗?你问我作甚?”
阮行继神色之中的茫然不解和震惊不像作假,卫徵一下就泄了气。
“卫三偷偷跑了,他此前有没有告诉过你,他会去哪儿?”
他不愿放弃希望,想着之前卫三为了找他特意骗自己去了一趟扬州,就为了治自己身上的病,如今病还没好,没道理会不知会阮行继一声就离开的。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他在哪儿。”
阮行继更茫然了,媳妇不见了跑到他这里找人,多不合理啊。
等等……跑了?
“不是,他都五个月身孕了不好好安胎跑什么?这不胡闹吗?”
阮行继拍案而起,急得嘴上燎泡,等话从嘴边过了脑子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说了不得了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
“卫三怀孕了?五个月?”
阮行继想挽回局面已经来不及了,卫徵肉眼可见的震惊住了……
黎明的光刺破黑夜,长街青石板路上的鲜血早已被清洗干净,只是空气之中仍旧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气,昭示着昨日夜里的不平凡。
往常这个点百姓们都该起床做事了,然而今日却空前默契的家家户门紧闭,谁也不敢打开家门踏出半步。
寂寥空荡的长街之中,背脊伛偻的老妇人杵着拐杖,扶着墙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她走几步就停下来,颤颤巍巍的握拳敲背,眯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费力的认路。如此反复走了许久,总算在街尾拐角处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那是一家不大不小的医馆,同样大门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