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点头哈腰的将这些官兵们送走,看着他们走远进了下一户,赶忙把门关上上了闩锁紧。
他再回到房内时,卫三正拧眉陷入沉思,见他进门来,突然抬眸看向他沉思吩咐道:“我如今不方便出面,麻烦老大夫帮我一个忙。”
老大夫一把年纪见识也不算少,可还是颇为怵他的,毕竟一条命还捏在卫三手上呢。他额上冒了冷汗,颤颤巍巍的问:“不知随云公子想要老夫做什么?”
他只希望不会是什么难事。
卫三道:“无需做什么,你只需去酒肆茶馆外头走一遭,回来后将所见所闻都告诉我即可。”
老大夫松了一口气,只是查探消息那就简单了,他只需随意出个诊便能不动声色的完成,还不会惹人怀疑。
老大夫欣然答应了,待到下午时,有人来请他出诊,他马上就带着药箱出了门,差不多入了夜才回来。
在外头跑了半日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但他顾不上给自己先弄些吃的,立马就寻了卫三,将探听来的消息一一如实相告。
卫三听完后心底一沉,微微颔首表示明了了,假意没看出对方眼中邀功想要剩余解药的渴望,只叮嘱他一声好生歇息便把人打发走了。
屋内只余一盏火光微弱的油灯,卫三临窗而立,遥望着夜空之中的明月出神。
齐王反叛被杀,同伙淮南王世子与王悉锒铛入狱秋后问斩,叛军几乎被围剿干净,但仍有漏网之鱼,如今整个京城戒严,到处都是官兵在搜寻叛军余孽,他再想要随意出城恐怕没那么容易。
卫三本意只想悄悄与钟桐取得联系,让其替自己向阮行继传递消息再偷偷离开。只是眼下钟桐进了宫为小皇孙吊命,而阮行继又去了蜀南寻求解药。撇开京中官兵层层封锁不谈,以主子眼中容不得沙子的性子,外头要把他抓回去的死士和暗卫恐怕不会少。
贤王府算是他唯一的避风港湾,如今却是被他自己亲手舍弃了,也不知主子得知他叛逃后会不会恼羞成怒。
贤王府是彻底回不去了,离京也未必不被抓回来。
这天大地大,好像哪儿都没他一个容身落脚的地方,就是连逃也不知该去哪儿。
卫三心中五味杂陈,更多的却是一股难以言说的难过,憋得他胸闷气短。
腹中胎儿似乎察觉他情绪欠佳,轻轻踢了踢他肚皮一下,仿佛在无声的安慰他。
心中的难过顿时烟消云散,卫三抬手捂住已经隆起弧度的小腹,指节曲起蜷缩,嘴角缓缓向上扯了扯。
已经五个月了,再过几个月这孩子就该落地了……
他隐隐有些期待了起来,也不知生下来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他还是更像主子。
卫三没在老大夫这里待太久,当晚夜里就离开了,第二天老大夫来敲门无人应,大着胆子推门进去时,一眼就看见他在桌面上留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和一张字条,字条上简易的坦白了下毒是假的,让他不必再担忧性命。
老大夫拿着银票和字条心中复杂,对傻傻上当的自己格外无语。
他不由得想起卫三怀孕的事情,虽然卫三做了伪装,可隆起的肚子已经隐隐遮不住了,他身为大夫还一眼就看穿了他并没有打掉孩子。
怀着身孕孤身一人流落在外,好像还在躲避逃亡,想必是极为辛苦的。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感慨万分,只觉得把人强抢回去搞大肚子的贤王当真不是人。
被他骂不是人,本该禁足在王府里的贤王几天后找上了门来。
“前些日子找你看病那老妇人呢?他在哪儿?”
昔日剑眉星目丰神俊秀的贤王此时却眼底青黑眼中充血,好似已经好几宿没有休息了一般胡子拉碴的。
他语气冷得要掉冰渣子,嗓音低沉微哑,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身后是一排站开着十几名黑衣蒙面的死士,无一不是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瞪视着老大夫,老大夫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场就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隐去自己知道卫三身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未了喊冤道:“他当天夜里就不见了,也没留个只言片语,老夫真不知那老太太去了哪里。”
卫徵可不信他的一面之词,但他所说的跟手下传回来的情报相差无两,卫徵纵使是怀疑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冷笑了一声:“老大夫,听闻您的医术不错,本王的身体欠佳,希望您能出诊到王府为本王诊治一段时间,等到什么时候好了您什么时候回来吧。”
他说着身后的卫九便甩着麻绳,眼神阴狠的盯着老大夫,朝他一步步逼近。
老大夫脸色剧变,只觉得自己一把老骨头入了王府还能活着出来吗?求生欲之下,他抛弃了内心那点良知。
“别别别!老夫把知道的都告诉您!”
他从头到尾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说了出来,为了不被绑去王府,哭得老泪纵横。
卫徵越听脸色越难看,合着那么早卫三就知道自己有孕了,却瞒他瞒得死死的,难怪后来不怎么给碰了,找阮行继也不是为了保胎,而是为了将他们的孩子打掉!
卫徵不由得想起他赶去扬州抓奸时卫三手里捧的那碗药,若不是他及时赶过去,他们的孩子怕是已经没了!
怎么?为他生个孩子委屈他卫三了,这般的抗拒?还有,谁给他的胆子不同自己商量就擅自决定要不要那孩子?又是谁给他的胆子,愿意要那孩子却不要他这个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