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门声与打嗝声同时响起,凌花立时放下碗筷,走去开了院门。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头戴粗布裹头,身着褐色短衣与长裤,以布围腰,着一双草编蒲鞋,手里还拎着一条手臂粗长的草鱼。
女子瞧着与其年龄相仿。头顶大福盘髻,束红色发带。身穿浅绿色薄衫,套藕粉色襦裙。
她面上瞧着有些羞涩,探头探脑地朝院子里看来。
江知味觉得眼生,却见凌花热情地同他们招呼起来。
“哎哟,怎么把你俩给盼来了。新娘子真美啊,快进来坐。”
来人也客气,伸手就递给凌花一条鱼:“没耽搁婶子家吃饭吧?这条鱼您拿着,阿叔这阵子可有好些?”
“都好,都好。你说你,来就来,还这么客气。”
凌花推辞了一番,到底把鱼收了:“都来打个招呼啊。哎哟还没介绍,这位啊,是我的二女儿江知,还没见过吧。知姐儿,这位是咱家东边那户的邻居,刘庆年,三个月前搬来的,你叫刘大哥就好。旁边这位是……”
“花儿婶好,叫我容双就好。”
“哟,不仅生得好,名字也好听。暖姐儿晓哥儿,叫容嫂嫂。”
双方就这么你来我往地寒暄了一番。
江知味想起来了,这俩应当就是前阵新婚的夫妇吧。他俩并不在前几日前来探访的街邻里,当时凌花还特意为他们解释了。
说新婚夫妇礼仪繁多,除了大婚当日,后面还有许多仪式要走,就没时间过来了。
今日得见,果真这夫妇俩瞧着都有些憔悴。看来结婚也是一件力气活,从古至今都一样。
凌花搬来两张竹凳,让夫妇俩在院子的阴凉处坐下:“我们这刚吃完朝食,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去倒壶茶水来,你俩且等等。”
“花儿婶不用麻烦。我俩就是听说知姐儿前阵子醒了,一直没来看过,心里过意不去。”
“那有什么。”凌花一挥手,“你俩都好吧。唉,我怎么瞧双儿脸色不大好,可是最近累着了?”
容双微微一笑,神情却僵硬:“倒也不是累着。只是最近害喜得厉害,总吃不下饭。”
说完还瞟了刘庆年一眼。顿时,那人黝黑的脸上,浮上一道诡谲的红晕。
气氛略有些古怪,凌花同江知味相视一眼。什么情况,成婚不到半月,就开始害喜了?
当然,母女俩谁都没把这话说出口,只心照不宣地一个打扫桌子,一个拾掇茶水,企图用忙碌来缓解尴尬。
直到容双又幽幽地来了句:“花儿婶,知姐儿,不知家里今日朝食吃了什么,我隔墙闻着,怪香的。”
江知味正要搭话,哪料两小只齐齐地开了口:“容嫂嫂,我们吃了家常豆腐。”
容双饶有兴致地左拥右抱,摸摸左边江暖鼓囊囊的小肚子,又捏捏右手边江晓浑圆的腮帮子:“只吃豆腐啊,豆腐竟能做得这么香。”
被摸得痒了,江暖扭了下身子,皱着脸嘎嘎直笑:“嫂嫂不知道,我二姐姐可会做吃食了。不管做什么吃食,都一等一地好吃。”
“嗯……比樊楼的吃食还好吃吗?”容双逗小孩上瘾,又伸手去掐她胳膊上的厚肉。
江暖理不直气也壮,声音比方才更加洪亮:“比樊楼好吃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