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我不需要。”沈朝珏神情没有变化,“你爹不懂我写的东西。”
“也是。”鱼徽玉承认,父亲读过书但不多。
沈朝珏写文章的时候,她就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看书,偶尔会偷偷看他,那个时候她希望有人能懂他的文章。或者希望那个能懂的人是她自己。
可惜沈朝珏碰壁的次数太多了,鱼徽玉没有见他抱怨过一句,沈朝珏不会因此失落或放弃,害她想安慰他都没有机会。
文章书信被退回,鱼徽玉会故作生气地说那些人不识明珠,好像被拒绝的是她。
“真是太没眼光了,你明明这么好。”
鱼徽玉忿忿不平,衬得一旁的沈朝珏过于淡定,他看着她,只说,“你觉得我很好?”
“对啊,非常好!”
鱼徽玉想与他多些话聊,竟也开始多看书写文。
有了沈朝珏的点拨,渐通文墨,当月的试题还得了女师嘉许。
平平无奇的人突然有了小小的成绩,就连父亲都在同僚间都渐渐有了脸面,在文才方面,平远侯也能带着女儿挤进去聊两句。
鱼徽玉不解,明明家里还有两个文才出众的兄长,父亲偏偏喜欢带她出面,总一副“这就是我那聪明的女儿”的得意脸面。
大抵是她终于拿得出手,可以证明他的女儿不愚昧。
鱼徽玉将此事告诉沈朝珏,说她父亲如何面上有光。同时,沈朝珏在看鱼徽玉写的文章,圈点了几处,他本是不在写文期间看这些的没有深度的白文,觉得会影响写文章。
再往后,鱼徽玉看的文章更多了。人一旦变好,就会越来越好。
有了积累,鱼徽玉再去看沈朝珏的文章,她也能读懂他一些了,惊其才华,承认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后来鱼徽玉对诗文有了些兴趣,受影响看了不少的文章。心境受此改变,她还自主去看过当下其他文人的诗文。
尤其在二人成婚后,由于沈朝珏的职务,鱼徽玉受影响看的文章更多些,有时看到不错的,她在沈朝珏面前无意提及了一两句那位文士。
沈朝珏向来少有对旁人给予称赞,听到鱼徽玉的话后沉默不语,像是没有听到。
鱼徽玉是真心觉得他人写得好,她以为沈朝珏是自负,看不上那位文士写出好的文章。
后来鱼徽玉才知道,她在他面前提到的那位文士,曾经在文人之间传过沈朝珏的恶语。
沈朝珏待人疏离,早年一些文人与他交好不成,便拿他性子说事。添油加醋,人口相传,以至不知情的人对沈朝珏的印象是极度自以为是,难以相处。
沈朝珏不做辩解,反倒觉得没人靠近省了麻烦。
站得越高,不好的声音越大。
一直以来,外面多有诋毁虚假的话。流言如刃,这些声音太多,即使沈朝珏不与鱼徽玉提过一二,鱼徽玉也能有所耳闻。
沈朝珏从不在意,鱼徽玉则见不得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她为他打点过人际往来,他非但不领情,反而不悦让她去做这些。
她为他做的一切,彷佛都是多余的。
每次回想,春花盛开的香气好像又回来了,虚幻得不真实,和梦一样。等梦醒后,心里空荡荡的,似有什么东西抽离开了,可她又没真正失去什么。许是沈朝珏从未在她这索取过什么,旁人口中他受她父亲的托举、家世的权力,都是不曾有过的。
所谓借侯府势云云,俱是旁人妄测。他自己都不辩驳,她也不多言。
她后悔。为什么要认识沈朝珏。
如果没有认识他,她现在会在哪里?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会不会已经和别人成婚了?会不会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