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一直不大,下得很漫长,落在低洼圈起涟漪,积水最后溢出来。
与几年前略有不同,大理寺门匾有添墨的痕迹,如今的大理寺卿也换了人做,周游早已不是当初的直司,沈朝珏也不是当初的主簿。
周游表面看似散漫,办起案来却雷厉风行。
这几年他在大理寺尽心竭力,上一任大理寺卿对他本就赏识看重,不光倾囊相授,还多方提携。
周游能做上如今这个位置,少不了上一任大理寺卿。
鱼徽玉行至大理寺檐下,收了伞。
门口的侍卫见鱼徽玉仪态端方,衣饰华贵,想来是哪户贵女,随即恭敬上前,问道,“娘子来大理寺所为何事?”
“谒见周大人。”鱼徽玉道。
来大理寺寻周游的人不少,多是朝中大人有所求,其中女子寥寥,侍卫暗里揣度起鱼徽玉的身份。
眼前的女子虽看似不凡,虽不敢怠慢,但还是要按规矩办事,侍卫道,“这是大理寺,周大人不是谁都可以见的。”
“劳烦进去通报一声。”鱼徽玉解下腰间的羊脂玉佩环递去。
玉佩质地上佳,暗处刻着平远侯府四字。
侍卫接过,触及刹那便知此物贵重非凡,将信将疑交由同伴,让其进去禀报。
片刻后,进去的侍卫火急火燎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请,娘子快请进吧。”
“多谢。”
鱼徽玉步入大理寺,侍卫领她去找周游。
鱼徽玉来大理寺的次数屈指可数,对大理寺本就陌生,更别说大理寺内部了,对里面的路一点都不熟悉。
“娘子这边请。”侍卫伸出手掌引指方向。
鱼徽玉颔首,路过一处巍峨的案阁,沈朝珏曾经在此处理公务的地方。
雨日道上人少,隐隐看见屋内攒动的人影。
不知方才侍卫进去如何跟周游说的,也不知周游如何和侍卫说的,侍卫出来后对鱼徽玉格外礼待,注意其目光所及,还主动解释道,“左相大人让大理寺重理案卷,所以近日各位大人都在忙碌此事。”
“说来左相大人曾在大理寺就任过一段时日,与我们周大人合手破了一桩大案呢。”
“。。。。。。”
看来他不知道她是谁。
“都说左相不喜与朝臣私交,与周大人关系却尚可。应就是因为之前二人一同破案的缘故吧。”侍卫看着年岁不大,对大理寺的曾经却多有了解。
“我们快到了吗?”鱼徽玉轻声打断。
“噢!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大理寺卿处理公务的地方设在东处,门外有侍卫值守,一番交接后,鱼徽玉被请入室内。
屋内静穆,布局明敞,一尘不染。整排的书架上井然齐列书籍竹简,上面的标注清晰。
鱼徽玉环顾打量,不见人影。
“啪”一声书落打破安宁,周游自书架堆中走出来,怀里抱着刚找出的一叠卷宗,卷宗堆得很高,快要遮住周游的半张脸,他侧头看见鱼徽玉,笑道,“来了?”
“嗯。”鱼徽玉走上前,俯身帮他拾起散落的书卷。
“多谢。”周游朝她一笑,转身将怀中的卷宗尽数堆在处置公务的桌案上,拭了拭额角细汗,长舒一口气。
“大理寺近来好像很忙?”鱼徽玉询道。
“是啊,近来确实繁忙。圣上登基不久,要求重定律法,左相府前几日又要调人手整理文案,光是调阅卷宗就忙得人仰马翻。”周游一边分理文书一边碎碎念,转而想到什么似的抬眼看向鱼徽玉,“你不会也想让大理寺办什么事吧?”
“这种事你找沈朝珏更快。”周游唇角噙着笑,“侯府都解决不了的事,大理寺也很难帮上忙啊。你不要为难我,我说到底也只是个替圣上办事的苦命人,有时候夹在你们权贵之间进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