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檐角垂挂的水珠凝聚再滴落。
雨声渐熄,好像快要停了。
周游让鱼徽玉喝杯热茶再走,鱼徽玉摇摇头,收起那张记着陆晚亭住址的信纸。
还没出门,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开门的动作比推门快,门一开,霎时光亮涌进来,鱼徽玉透过逆光看清来人。
是林敬云。
“你怎么会在这?”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诧异得都没想到对方是会出现在此地的人。
“噢,今日是我第一日来大理寺任职,同僚告诉我这些文牒要送来给周大人。”林敬云扬了扬手中的卷宗。
“原是如此,我来拿东西。”鱼徽玉示意手中的信纸。
周游还在场,两个人不便多聊,鱼徽玉浅笑道,“你们先忙吧,我要回去了。”
“好。”林敬云目送她离去。
身后的周游打趣道,“说来你与左相倒有几分相似,同是京考及第,又都在大理寺起步。”
林敬云恭谨道,“左相大人学贯古今,属下不敢与左相相提并论。”
“别那么较真,你们现在人说话怎么都这么谦逊。”
“不是谦逊,天下读书人如今谁人不知左相大人。不攀权贵,凭自身真才实学立足朝堂,实乃吾辈之楷。”眼睛骗不了人,林敬云眼中迸出崇敬的光熠。
“如今读书人是好立足了。仁君在位,朝中又是我和沈朝珏这样的清白臣子,不比我们当年,多的是仗势欺人的王孙贵族。”周游笑着摇摇头,一副感慨万分模样。
林敬云不曾亲历当年,不知当年是怎样境况,似懂非懂的颔首,郑重道,“属下定会以周大人和沈大人为榜,为圣上为天下竭尽所能。”
周游看着面前的青年,恍若看到了当年初入上京的自己,只是他没有那么善于表达。他进大理寺,多亏遇到大理寺卿照拂。
雨象减退,日头出来,天霁云清,上京焕然一新。
雨一歇,街道上行人渐多,时间是上午,人们该劳作的劳作,市井喧嚣重现,有了繁忙的势头。
鱼徽玉打道回府,坐在轿内,听了一路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
路上遇到了叫卖糖葫芦的小贩,鱼徽玉让车夫买了两串,想着阿瑾是小孩子应该爱吃。
阿瑾刚出生没多久的时候,鱼徽玉就嫁出侯府了,直至一年前回来,阿瑾已经三岁有余。意外的是阿瑾见了她非但不拘谨认生,反而与她格外亲近,这个月鱼徽玉回府,阿瑾更是成日都黏着她。
鱼徽玉拿着糖葫芦,回院路上听到了孩童稚嫩的笑声,无忧无虑的笑声,很纯粹。
鱼徽玉不禁一笑,寻声过去,看到面前的情景,立刻收起了笑意。
“你怎么又来了?”
换了处境,一样的话换了人说。
道上草木湿润,雨后的清芳蔓延。
彼时和阿瑾待在一起的人除了小灵,还有沈朝珏,鱼徽玉不知道他们刚才经历了什么,沈朝珏微微俯身,将一枚玉雕递给阿瑾。
阿瑾欢喜接过,笑得眉眼弯弯。
在以前,鱼徽玉会觉得沈朝珏是一个不招孩子待见的人。
看到鱼徽玉来了,沈朝珏直起身,目光掠过她沾了泥渍的裙裾,“你出去了?”
阿瑾打断二人,欢叫向鱼徽玉跑去,鱼徽玉怕他摔了,大步上前扶住他。
“姑姑,你看,这是这个叔叔变出来的。刚才他给我看了是手里是空的,一转眼就变出一只小狗狗了,好厉害!”阿瑾给鱼徽玉展示手中的玉雕,刻的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狗,刻工精细,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