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婵记得成国公府花宴那天,侯夫人把她拉到长公主面前溜了一回,原来是给长公主相看?
但她记得清楚,当时长公主瞧着分明是对她不甚满意的模样,怎么短短几天过去,又入了长公主的眼?
原因可以回头再追究,眼前要紧的是长公主的求亲。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锦平侯这个天上掉下来的成婚人选,发现事情倒也没有那么坏
对方有房有家产有爵位有靠山,起码不用节衣缩食,还能过得相当奢侈;已经有了许多儿子,没有传宗接代的压力,若是想养孩子,挑一个乖巧的抱过来记在名下便是;府里没有长辈,连平辈都没有,不用伺候公婆,也不用跟妯娌勾心斗角;丑老公流连花街柳巷,想来瞧不上姿色平平的自己,估计以后根本不会着家,真要履行夫妻义务,装得木讷一点、平时再多装装身子不爽利,应该能把频率降到最低。
至于实在避不开的……或许这样比较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但韩信都要忍胯下之辱,到她这里不过男女那点子事,权当被狗咬了便是。
诚然这人风流好色,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好男人这玩意儿是稀缺货,这个年头更是如此。高门大户里头有几个不纳妾不狎妓的?就说庞逸,也是年纪轻轻就有了房里人。更有些人,在家里人模狗样,到了外头还不知道什么德行,汤婵决定在这个年代生活下去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不敢指望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女,能找到一个又有地位权势,人品又好,还洁身自好又顾家的。真有这种样样都好的,人家凭啥看得上她?
抓大放小,锦平侯这样的,在她这里可以打个八分,已经算是不错的选择了能打满分的自然是汤婵的梦中情老头,进门就守寡,但这属于可遇不可求,而且也不可能真的十全十美。
见汤婵不仅没有反对,反而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逐渐平静下来的汤母看得心惊肉跳,“婵姐儿?”
“没事,”汤婵回过神来,看向汤母,“事情也许没那么糟糕,您听我说,这说不定是门好亲事。”
汤母听得眼前一黑,“这怎么能算好亲事,你不是被气傻了吧?”
锦平侯那般荒唐的人,怎么能跟逸哥儿比?
想到这儿,汤母又生起汤婵的气来,“若你当初不搅合了和逸哥儿的婚事,哪又会有如今这桩?”
汤婵叹了口气,“您别忘了,侯夫人早就知道我不易有孕,但她眼睁睁看着老夫人议亲,从头到尾都没露出一点儿来。她对表弟一直不怀好意,又有这样深的心机,您还觉得,这是桩好事吗?”
汤母一噎,小声辩驳道:“身体是可以治的呀,若你治好了,生下儿子,她的打算不就落空了?”
汤婵揉揉太阳穴,汤母张口闭口儿子,她听得很是无奈。
前世汤婵父母走得早,没体验过被催婚催娃,当初有些同事被催到窒息,提起来就暴躁,现在她有点感同身受了。
她知道让汤母改变惯性想法很难,便只说道:“万一治不好呢?更别说侯夫人掌着侯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治得好治不好,还不是随她的心意?”
汤母张张口,不说话了。
“我说锦平侯好,也是真的。”汤婵放缓声音,耐心地一一给汤母列举了锦平侯的好处,“……这可不就是我求的,想要轻松日子?”
汤母听得瞠目结舌。
原来在汤婵眼里,丈夫人品不重要,夫妻感情不重要,亲生子嗣也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她有吃有喝,有钱享乐!
“这,这,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这样想?”汤母头脑发晕,结结巴巴,简直不知道从何批判起,只好挑一个最重要的问,“你,你真不打算要孩子?这怎么行呢?”
“不要,”汤婵斩钉截铁,“死在产床上的妇人还少吗?我莫名其妙地来了这,可不想又轻而易举地送掉这条命。”
“你……”汤母总不能说汤婵想活着是错,辩不过她,便只好暂时放过这件事,说起另一桩来,“可锦平侯府那样的火坑,你嫁过去,外人会怎么议论咱们家?你父亲虽然没了,但我也不是卖女儿的人,结这么一门亲事,家里的脸面往哪里搁?”
汤婵冷静道:“真正有教养的人,不会在未知事情全貌之前贸然评论。”
说着,她语气变得嘲讽,里头有种让汤母心惊的淡漠,“多嘴多舌的人,嘴上谴责着卖女儿,心里巴不得遇上这事得是自己呢若是亲事成了,我嫁过去就是一品诰命,还有戚太妃、庄华长公主、成国公府三座大靠山,依他们趋炎附势的小人习性,心里怕是要酸死了,可再妒忌眼红,他们还是得规规矩矩低头行礼,那可不就得多议论些难听的话,叫自己心里好受些?”
汤母只是连连摇头,她怎么也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汤婵叹气,“侯夫人势在必得,您要怎么改变侯夫人的心意?得罪了侯夫人,咱们还能在京中立足吗?”
汤母犹自挣扎,“还有老夫人能为咱们做主……”
汤婵看她一眼,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您还想给您的女儿报仇吗?”
汤母心头一震,呆若木鸡。
她想到退婚之后,还厚颜无耻想要纳宝蝉为妾的祝文杰,以及为了逼娶宝蝉而捏造谣言,害得宝蝉自尽的周氏……
锦平侯府再是不济,对上小小的祝、周两家,压死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