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戳中了汤母的死穴,她张了张口,没能说出话来。
“我也不跟您说虚的,如今这个世道,人被明着分成三六九等,若要嫁人,自然是嫁的地位越高越好。”汤婵淡淡道,“外人眼里,我出身不高,又是丧父,年岁也大,真要讲起门当户对,是我高攀锦平侯府。我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遇见祝、周两家的人,也不能保证遇到之后,我一定能成功报复,但若是有个一品诰命在身上,这种被仗势欺人的事情总能少些。”
她看向汤母,“我话到这里,您好好考虑考虑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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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母结结实实地病了一场。
在侯夫人又一次上门做说客时,面色憔悴的汤母默认了与锦平侯府的亲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同意,是屈于侯夫人的威胁,还是被为女儿报仇的可能所打动。
比起神情委顿的汤母,侯夫人却是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她早就预料到汤母会妥协,对于有用的自己人,侯夫人也不会亏待,她大方许诺道:“堂姐放心,我一定把蝉姐儿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汤母强笑了一下,沉默着没有回话。
搞定了汤母,侯夫人志得意满,只等着雄安侯夫人正式上门提亲。
可她万万没想到,先等来的,竟是雄安侯府被下狱抄家的消息!
“你说什么!?”
侯夫人大惊失色,差点失手磕了茶盏,“怎么可能?!”
那不是皇长子的母家吗?
先听说这事儿的是庞侯爷,在外头的男人到底比后宅妇人消息灵通些,他转头回家就把这事儿当新鲜说了,语气唏嘘道:“‘结党串联、营私乱政、教唆皇子’,皇上亲口定的罪。”
教唆皇子……所以皇上竟然没想立皇长子为储君?!侯夫人惊疑不定,与庞侯爷对视一眼,“那皇上之前态度暧昧……”
庞侯爷微微摇头,“不可说。”
侯夫人脸色微变。
这可真是……
谁能想到?
“妾身知道了。”侯夫人很快镇定下来,万幸,这事儿跟庆祥侯府牵扯不大,“妾身会吩咐下去,让府中人都警醒着点,宴饮交际停掉,等过了这个风头再说。”
这就是主母精明贤惠的重要性了,庞侯爷脸上带笑,讨好般向侯夫人作了个揖,“辛苦夫人了。”
侯夫人无奈地看了庞侯爷一眼,不过心情倒也轻松了些。
皇t?权争斗瞬息万变,庆祥侯府从不掺和夺嫡的事,这般作为虽博不来滔天权势,却能保子孙富贵平安。
庞侯爷叹了口气,心有戚戚。
听说他那位前小舅子解二爷的岳父都被卷了进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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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府,松鹤堂。
解瑨与太夫人相对而坐,与太夫人低声解释来龙去脉,“几日前,以雄安侯为首的多位朝臣一同联名上折,请立皇长子为储君,皇上留中不发。结果今日早朝,雄安侯等大臣当场奏请皇帝立储,岳父也在其中。
“岳父一直觉得皇上该立大殿下为太子,难免不与大殿下党羽有所交集。我之前拦住了岳父单独奏请太子的折子,事后劝说无果,便暗中拜托了一位父亲生前好友的弟子,请他以教子无方为由弹劾岳父,让岳父暂时赋闲。
“只是没想到事态发展太快,还没等到机会上折,雄安侯一党便已经发动,岳父见机,便与雄安侯等朝臣一同逼请皇上立储。皇上不允,这些人便长跪不起……”
然而皇帝九五之尊,哪里是能被逼的,他龙颜大怒,转头就将雄安侯以及一众党羽下了狱,随即昭告雄安侯十二条罪状各个罪状对应的证据一应俱全,可见皇上是早就准备好,已经按捺许久,只等恰当的时机发难。
太夫人听到这里,到底没忍住,将手上的佛珠拍在桌子上,低声斥道:“简直荒唐!”
若不是修养所限,她更想骂出“蠢货”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