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润德公公带头,百官们面面相觑,再不情愿,也只能跪了下去,山呼千岁。
“平身吧。”宋迎说,“国事要紧,继续议事。”
高伯深冷哼一声,圣旨已下,硬顶是没用了,那就只能用这朝堂的规矩,来磨一磨!
他就不信,一个黄毛丫头,真能懂得这治国安邦的门道!
高伯深眼皮微抬,一个隐晦的眼神递了过去。
户部侍郎张启立刻心领神会:
“启禀殿下!昨日淮南水患,悬而未决!灾民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急需朝廷赈济啊!”
“敢问殿下,国库拨银三十万两,调粮三十万石,您是批,还是不批?”
这还没完。
张启不等宋迎回答,语速更快:
“另,淮南已有流民啸聚山林,恐生民变。京营三千精锐已在城外待命,敢问殿下,这兵,您是派,还是不派?”
批,国库空虚的罪名她背。
不批,置灾民于不顾的罪名她也得背。
而出兵更是两难。
派兵弹压,便是酷吏暴政,屠戮子民;
不派兵,一旦流民哗变,就是姑息养奸,致使社稷动荡!
怎么选,都是错。
高伯深垂下眼帘,他等着看这个丫头如何出丑,如何摔个头破血流。
另一侧,一个身影自队列中走出。
正是前几日被高党联名举荐,风头正盛的工部右侍郎,刘靖。
他对着咄咄逼人的张侍郎拱了拱手,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姿态。
“张大人稍安勿躁。”
随即,他转向宋迎,躬身一拜。
“启禀殿下。淮南水患,牵一发而动全身。银钱数目巨大,派兵与否更是关乎国本。殿下初掌大政,于此等军国大事,不宜仓促决断,以免落人口实。”
他言辞陈恳:
“依老臣之见,不如将此事暂且搁置,交由三省会审,共同拟出一个万全之策,再呈报殿下御览定夺。”
这话听着是处处为宋迎解围。
可大殿之上,谁不是人精?
这分明是趁她立足未稳,借解围之名,行夺权之实!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一个将她逼入绝境,一个再递给她一条活路。
配合得天衣无缝。
日哦!
宋迎在心里,已经把那个远在万春殿看戏的男人骂了一万遍。
她当然知道,凭她自己,根本斗不过这满朝的老狐狸。
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狗皇帝为了平衡朝局,随手推出来的一枚棋子。
所以,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若是真被权力迷了眼,大包大揽,只怕不等高党动手,那个生性多疑的狗皇帝,就会第一个让她人头落地。
这哪里是什么难题,这分明是他抛下的又一个饵。